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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口空棺

    龙雀使一抬手,破了公孙忆的回锋式,随手一抓便将小神锋捏在手中,继而用手一擦,一道龙雀之气赫然其上,龙雀使扭过头去,看着公孙忆:“一会儿就把你这徒儿还给你,只不过是不是活的,我就不保证了。”

    说完便将小神锋插进棺材缝隙,当年七星子将六道尸首放进棺材,已经油尽灯枯,也无暇再用棺钉将棺材封死,所以小神锋方一进去,棺盖便嘎嘎作响,熬桀握住小神锋的手竟有些颤抖,一百年,自己像一缕幽魂一般困在这地宫之中,寂寞、空虚、煎熬、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个活物和自己说说话,连地宫中的爬虫都比自己快活,不过这压抑的一切将从棺盖打开的这一刻不复存在,当年六道三使之一的荣辉又将重拾。

    这一瞬间,关乎到六道的兴亡,关乎到无数人的生死,只要棺盖一开,灵体合一就算大功告成。

    公孙忆头上青筋直跳,原本想着用回锋式还能稍稍阻挡一下,给自己留点时间上前,可眼下自己的小神锋竟然被对方轻易化解,反倒是自己给了对方开棺的工具。

    钟家弟子个个噤若寒蝉,常年来钟不怨不少说百战狂,也告诫弟子这棺材万万不能打开,所以众弟子都知道这里是禁地中的禁地,潜移默化中,对着六道棺椁群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情,已经流淌在血液中,所以当他们看到裴书白将要开棺,虽然有心阻挡,但没有一人有胆子去开。

    石头娘年长,知道此间厉害关系,赶紧对石头嚷道:“石头!快去保住他,别让他开棺材!”

    先前石头被钟天惊一脚踢开受了内伤,耳听得娘亲招呼,咬着牙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闯入阵中,龙雀使熬桀所有注意力全在开棺,也没注意到石头冲进来,换言之即便龙雀使知道有人进阵阻拦,也不会放在眼里,地宫之中能和自己交手的两个人,一个钟不怨已经死了,一个公孙忆,他来不及,所以此时不管谁进入内阵,都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

    石头也不管不顾,丝毫不畏惧龙雀使龙雀之气的威力,二话不说抱住裴书白接着往后一挺,想凭借自己的重量将裴书白带倒,以解开棺之势。

    龙雀使察觉到背后来了力道,轻轻一笑说道:“蚍蜉撼树。”继而肩膀一耸,将石头弹开,这一下直把石头甩出阵外,这简单一下,竟比钟天惊一击重上许多。

    “你们别着急,一会儿我找你们一个一个算账,等我取回肉身,有的是功夫跟你们玩玩,说不定我心情好,再收两个徒弟,我熬桀风光一世,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等收徒弟,就被七星子逼进这地宫中,一会干脆来个拜师会,你们先合计合计,我一会儿就好!”龙雀使心情大好,和阵外众人心情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

    “嘎嘎嘎....”

    棺盖动了起来,地宫中开棺时的响声进到众人耳中,声音虽然不大,众人无不骇然,龙雀使不再耽搁,一把掀开棺盖,就在众人都以为龙雀使熬桀就要灵体合一时,裴书白忽然站在棺材前一动不动,公孙忆离得近,清清楚楚的看到裴书白脸色铁青,低着头望向棺内,像中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手上的小神锋咣啷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地宫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知道阵中出了事,除了顾宁还在地上往前爬,在场的钟家人全都愣在那里。

    公孙忆知道机会难得,不管这棺椁群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裴书白低头见到了什么,反正龙雀使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收回元神和肉身合一,便是给了自己反应的时间,于是赶紧蹲下身子,试了试钟天惊的鼻息,察觉到钟天惊呼吸顺畅,狂暴之血已经消退,便收回了天玑子的手骨,交代钟家弟子照顾将钟不怨和钟天惊抬远一些。

    “宁儿,你别着急,书白我一定想法子去救,你也退下吧,不然一会儿打起来,别伤到你。”公孙忆一边将无锋剑气灌注在手骨之上,一边对顾宁喊话。

    顾宁对公孙忆也是不理会,只在听到裴书白的名字时,眼泪哗啦一下滚落,顾宁任由眼泪在面颊边流淌,一双手仍不停往前挪身子,能离裴书白近一尺,顾宁心里就好过一分。

    局势瞬息万变,公孙忆无暇再顾顾宁,只得孜身一人闪身进了北斗封印阵,刚踏进外阵光墙,耳听棺材前的龙雀使怒道:“我呢?我呢!”

    若不是场面极度紧张,地宫中恐怕要响出笑声来,会有谁发问是问自己呢?不过这两声“我呢”一出口,公孙忆便知这棺材里并没有熬桀的肉身,心中也好奇到底是谁搞的鬼,竟然将龙雀使熬桀的肉身给弄没了?不过此举正好助了自己,公孙忆提了口气,快步进入内阵。

    龙雀使显然被空空如也的棺材给惹恼了!自己的元神在这守了一百年,到头来竟然守着的是一口空棺!而且更让自己死活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当年在墓道口抵御七星众人,强行使出功力极强的龙雀之翼,之后趁乱放出神识,自那时起自己的一缕意识便在地宫中游荡,刚开始只是悄悄潜入地宫中,伺机窥探七星子和六道众人打斗,不料等七星子启动封印大阵之时,自己的这一缕意识也被顺带的封印在阵法中,时过境迁百年以来自己未曾离开过半步,当年自己看到六道四十九人的肉身被放进棺材,可为何眼前放着自己肉身的棺材却是空的?

    是谁来过?何时来过?为什么自己丝毫不知?此人为何要带走自己的肉身?现如今肉身在哪?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不断反过来复过去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越想越乱,越乱越想,龙雀使一脚蹬上面前棺材,棺材瞬间四散炸开,地宫众人这才看得明白,原来龙雀使附身裴书白,在这忘川禁地闹了一大圈,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雀使又是一脚,将右手边不远处一口棺材踢翻,那口棺材应声散架,里头也是空的,龙雀使又急又气:“到底是谁在我眼皮底下捣鬼!是不是你小老头!”

    龙雀使将一腔怒火悉数落在了钟不怨身上,无奈钟不怨已然作古,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不过即便钟不怨仍活着,他也答不上来,一直以来钟家都视此地为禁地中的禁地,平日里除了钟不怨,一干弟子从不下地宫,即便是钟不怨自己也极少入内,所以到底是谁弄走了熬桀的肉身,钟不怨也是不知情。

    眼见这第二口棺材还是空的,龙雀使只觉双眼发黑,险些压不住裴书白的意识,不过也正是因为熬桀气糊涂了,被他这一脚踢翻的棺材,正是此前被钟家兄弟放走的百战狂,他的棺材当然是空的,此时龙雀使已然无暇细瞧,连蹬两口空棺,已经失去了理智,三步两步行至左手边,这一口棺材,盛放的是三使之一龙火使苏红木,六道三使的棺材空了两口,若是这第三口还是空的,那此间六道群棺中,还有哪些不是空的?

    龙雀使大喝一声:“到底是谁!”招随话落,第三脚踢出,龙火使苏红木的棺材也应声而碎,和此前两口棺材一样,这一口也是空的!

    这下龙雀使彻底懵了,一阵眩晕之感袭来,险些站立不稳,待稍稍稳了稳身子,才将目光看向远处一口大棺,那里头正是六道头目灭轮回,对于灭轮回,龙雀使熬桀不敢造次,虽然不知道那口棺材里面是不是空的,但是不能像对龙源龙火二使那般,于是龙雀使径直走向前去,用手抚摸着那口棺木,口中念叨着:“师父,徒儿无能,守了一百年,竟然被人偷走了咱们的肉身,还想着能复六道光辉,可眼下弟子就碰到这么蹊跷的事,当年七星子悉数毙命于此,到底是谁干了这样的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徒儿只得貌似开您的棺木,瞧瞧您老在不在。”

    说完龙雀使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灭轮回的棺椁咣咣磕头,公孙忆见状,连忙上前,此前连开三口棺材,已然让公孙忆冷汗直流,好在是三口空棺,也算是虚惊一场,可眼下龙雀使熬桀摆明了要开灭轮回的棺材,不管里头是不是空的,这场豪赌自己哪敢去博,趁着龙雀使跪地之际,公孙忆箭步上前,提着手骨欺近龙雀使。

    龙雀使察觉到公孙忆近前,立马将手一挥:“公孙忆!莫要添乱!”一股龙旋应声吹出,公孙忆料到会有此招,立马身形一晃,出现在龙雀使另一侧,一把将手骨扎进龙雀使肩胛,龙雀使吃痛哼了一声,但并没有立马将公孙忆逼开。

    反而是站起身子,用两只手把住棺盖,用力向上掀,公孙忆凌空翻身,蹲在棺盖之上,将周身真气悉数灌注双脚,以千钧之势压住灭轮回的棺材。

    龙雀使发了狠:“啊.....”那棺盖竟真的被龙雀使掀起了一条缝,瞬间从棺材内渗出道道黑气,公孙忆暗道不妙,这口棺材里头显然不是空的,电光石火之间,公孙忆双脚蹬住棺盖外檐,一手握住手骨,一手挡在裴书白和棺材中间,用自己最大的力道抵御。

    眼见自己掀不开棺材,龙雀使将怒火转向公孙忆:“你这贼人,是不是你干的!”

    本身公孙忆就紧贴着龙雀使,此番龙雀使忽然变招,公孙忆哪里反应的了,被龙雀使一把攥住脖子,过肩一摔重重砸在地上。龙雀使一跃而起,骑在公孙忆身上,伸手拔掉背后的手骨,抵在公孙忆喉咙:“你去死吧!”

    说完用力一插,手骨瞬间将公孙忆喉咙戳出血点,不过再往前却进不得分毫,此时龙雀使忽然伸出左手,死命的握住右手,不让右手伤害公孙忆。

    “死小鬼!到这时候你还不放弃吗!”

    “你放了我师父,我不再抵抗了好吗?你就用我的身子,去找你的身子,去找到天涯海角我都陪你,我身体里的珠子也给你了,你别杀我师父,世上只有他疼我爱我了,我不想让他死。”

    “闭嘴!我杀了他一样可以控制你,去找我的肉身,干嘛要听你的!”

    “你再不松手,我就咬舌自尽,大不了一拍两散,你占我身体知道了我的事,我也知道了你的事,若不是我体内的惊蝉珠,以你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再施展元神出窍,只要我死了,你也落得个魂飞魄散!”

    “你威胁我!”

    “你试一试!”

    裴书白自言自语,公孙忆知道徒儿的意识正在和龙雀使的意识在体内焦灼,耳听得徒儿言语中充满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不由得暖了起来。

    不过一旁的顾宁却心如刀绞:“原来在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吗?”。

    此言一出,裴书白忽然闭了嘴,转头看向顾宁,此时顾宁双手鲜血淋淋,一路爬过来,双手已经被地面一些凸起的石片划伤,好不容易爬到这里,在听到裴书白和龙雀使的对话后,好像心被人掏空一般。

    不等旁人再开口,顾宁哭着道:“你活了一百多年,我就叫你一声爷爷吧,我是被师父在雪地里捡来的,一直住在雪山上,除了师父师姐师妹,我也没见过旁人,哪知道第一眼见到他,我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窘态,当时在赤云观里,我被道长欺负的那样狼狈,可心里想着的,竟然害怕是他瞧见我胆小怕事的模样,后来师父死了,承蒙公孙先生照顾,我追随到这里,可我岂能不知自己是个大累赘,武功不行,力气又小,除了照顾他我什么用都没有,都不知道公孙先生会不会讨厌我,不过这一路能天天待在他身边,即便他不知道,我心里都好快活,爷爷,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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