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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往常,原主这会应该在帮李秀荷洗衣服,然后出门采野菜、挑水种菜、烧水供一家子洗漱,再得到一点可怜的锅巴,一天就结束了。

    徐珊想了想,凭李秀荷打死原主这一条,就别想她帮李秀荷洗衣服。挑水种菜是体力活,本就不该她一个小女孩来干,便拿了竹篮子,打算去后山看看。

    徐珊上辈子在八零年代时勇于创业,靠着她的胆量和眼光,带着一家走出农村,把中药材卖到了省城,挣了不少的钱。

    她现在就想看看李家村附近的山林,有没有能卖钱的药材,若是有,她可以想法子留下来挣钱,反正蒋兰英得了癌症,很快就会死了,到时候少了一个最爱摧残她的人,日子便不会那么难了。

    “媳妇儿,你慢点。”李广泉腿短,跟不上徐珊的步伐。

    徐珊皱眉停下,“广泉,我是上山采野菜干活,你在家玩行吗?”带个小屁孩上山,她嫌弃是累赘。

    “不行!”李广泉立刻拒绝,“你是我媳妇儿,我想跟你在一起。”

    徐珊看李广泉眼眶红了,怕李秀荷随时出来,便只好答应带李广泉上山。

    李家村建在半山腰上,地势陡峭,种的都是梯田。而徐珊婆家住在村边缘,眼下正是春耕农忙时,她一路上倒是没见到其他人。

    她身体差,又刚挨了一顿打,走了十几分钟就喘气了,只好停在村庄附近的灌木林里找野菜和草药。

    徐珊身处的这片灌木林,因为离村子近,稀稀拉拉有些野菜,草药只有一些车前草之类不值钱的。

    不过她发现这里的气候很适合一些稀有草药的生长,只不过值钱的草药,得等到她身体好了,进更深的山林才能找到。

    “媳妇儿,这里有马兰菜诶。”李广泉蹲在徐珊边上,摘了一截绿芽,笑眯眯地给徐珊看。

    他也能挖野菜,帮到媳妇儿呢,好开心。

    “嗯,你真棒。”徐珊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摘鱼腥草。

    过了会,她感到胳膊一重,回头看到李广泉抱住她胳膊。

    “媳妇儿,你是不是不开心?”李广泉歪着小脑袋,以前媳妇儿很温柔,会夸他很棒,还会摸他头,但是媳妇儿现在都不说话了,“二姐坏,她打你不对,可我已经让妈骂她了,你不要不开心好吗?”

    说着,李广泉还晃了下徐珊的手臂,撒娇地看着她。

    徐珊舔了下舌头,转头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人后,转身正对着李广泉,“广泉,你可不可以别喊哦媳妇儿?”

    听着怪变扭的。

    “为什么?”李广泉郁闷了,小嘴嘟了起来,“你是我媳妇儿,我就应该喊你媳妇儿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不开心了。可我打不过二姐啊,她那么胖......呜呜,我打不过她呀。”

    说着说着,李广泉哭了。

    徐珊无语叹气,“广泉,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嗝!”李广泉打了个嗝,瘪着嘴捶胸顺气,他当然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村里人都可羡慕他有媳妇儿,他顿住不哭了,“村里的叔叔伯伯说过,媳妇儿就是用来陪我一起玩,一起睡觉的。”

    徐珊:......得嘞,李广泉的睡觉肯定就是简单的睡觉。

    也是,她和一个五岁小屁孩较真做什么,反正她不可能真的做李广泉媳妇。

    徐珊摘了半箩筐野菜,抬头看天色还早,想着这么早回去肯定得被李秀荷使唤,便去附近的山涧洗野菜。

    “广泉你在一边玩就行,要是掉水里,有虫子的。”徐珊把在山涧边玩水的李广泉往后一拉,这小子虽说粘人一点,但心地还是比较好的,还没被李家人带歪,她不想看李广泉玩水生病。

    “哦。”李广泉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山涧,他刚才还看到小虾来着,怎么就有虫子呢?

    但媳妇儿都说有虫,那肯定有虫,他最听媳妇儿的话,便不玩水了。

    在媳妇儿身后蹲了一会,李广泉张着嘴巴打哈欠,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很快就被石头上的蚂蚱吸引了,跟着蚂蚱走到树林里。

    等徐珊把野菜都洗好后,转身叫了声广泉没人应时,才发现李广泉不见了。

    “李广泉!”徐珊冲着树林大吼一声。

    山路崎岖,李广泉一个五岁小孩,要是磕了碰了,或者掉坑里就不好了。

    徐珊背上箩筐,忙爬到高处,大喊李广泉三个字。

    “小兔崽子,别让老娘找到!”

    徐珊没有得到回应,急得跳下石头,边喊边走。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她才听到俏俏的一声‘媳妇儿’。

    徐珊循声找去,最后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李广泉,“你个小破孩儿,不是让你别乱跑吗,一点都不听话。”

    徐珊两手叉腰,拿出她以前教训人时的架势。

    骂完后,她看到李广泉抿着嘴,漆黑的大眼珠子闪了闪,一颗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我......我一开始......只是想抓蟋蟀嘛。”李广泉越说越小声,头垂得低低的,他又惹媳妇儿生气了,二狗和他说过,若是媳妇儿生气,就会不理他,他哭得更伤心了,“媳妇儿,你别骂我了好不好,呜呜,我下次一定听话。”

    徐珊这人吃软不吃硬。

    被李广泉这么一哭,她该死地心软了,过去牵起李广泉的手,“行了,我不骂你了,但你得保证,以后不乱跑,不然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行,我保证。”李广泉瞬间不哭了,抬手擦了眼泪,抬头笑眯眯地望着徐珊。

    徐珊看小家伙变脸那么快,忍不住捏了捏李广泉的脸颊,还别说,挺弹的。

    她说了一声乖,准备回去时,余光发现李广泉裤兜鼓鼓的,指着他裤兜问,“你藏了什么东西?”

    “是蛋!”李广泉献宝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蛋,刚才忙着哭,他都忘记了,“我在石头下捡的,都给你。”

    徐珊看了眼手里的蛋,比寻常鸡蛋要小一点,估计是野山鸡的蛋,她没想到李广泉云气那么好,竟然能捡到野鸡蛋。这年头蛋可是好东西,寻常人家都舍不得吃蛋,家里养两只鸡生的蛋都留着赶集卖钱。

    不过这野鸡蛋,拿回去肯定没她的份。

    “广泉,方奶奶家是不是做了米糕呀?”徐珊蹲下,冲李广泉挑眉笑了下。

    李广泉乖巧点头,想到米糕不由舔了下舌头,“方奶奶的手艺可好了,上回过节,她送了我们家一块米糕,香香甜甜的,特别好吃。”

    好吃就行了。徐珊把两枚野鸡蛋放进口袋里,想到晚上不用饿肚子,她心情好了点,牵着李广泉往山下走。

    方奶奶就住在李家附近五十米处,徐珊哄着李广泉拿野鸡蛋去找方奶奶换米糕,她自己并不去,因为方奶奶并不喜欢她,以前常会和蒋兰英说要看紧她,省得她跑了,到时候人财两空。

    她就坐在家附近的苦槠树下,等李广泉换来米糕,他们一人一半,吃完后叮嘱李广泉不许说出去,才一起回家。

    刚进门,她就看到李秀荷在院子里晾衣服。

    这不有手有脚自己能洗吗。徐珊在心里吐槽。

    “你还知道回来,干嘛不死在外头?”李秀荷拍了下衣服,看到徐珊好好地站在门口,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掏起身后的木棍说,“我就知道你是装的,她奶奶的小杂种,竟然敢给老娘装死,给我过来!”

    徐珊眼睛微眯,她又不傻,过去主动挨打吗!

    “二姐,你不许打我媳妇儿。”李广泉站到徐珊跟前,有他在,就不能让人欺负他媳妇儿,不然媳妇儿又要不高兴了。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天天媳妇儿媳妇儿地嚷,你丢不丢人啊?”李秀荷见徐珊不动,她袖子往上一拉,朝徐珊走过来。

    徐珊见此,心知她肯定打不过李秀荷,可跑了还是要回来睡觉,思绪飞速运转。

    这时,她突然想到中午李广泉哭的时候,蒋兰英就把李秀荷叫走了,忙蹲下小声和李广泉说:“广泉,二姐要打死我嘞,她要是打死我了,那你就没媳妇陪你玩了,你快哭一下帮帮我。”

    “做啥要哭?”李广泉瞪着大眼珠子,不解地说完后,立马想到他妈能治二姐,蹬地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妈,二姐又打我了!你快救救我啊!”

    不需多时,正屋里再次传来蒋兰英的怒吼。

    李秀荷手里的扫把,高高举着,这会打不得徐珊,可不打她又气,听到她妈又吼了一句,她愤愤丢下扫把,边往正屋走,边放话,“小贱人,你行,待会我再找你算账。”

    徐珊看李秀荷走了,对李广泉竖起大拇指,“广泉你真榜。”

    李广泉被夸,呵呵直笑,怕自己笑得太大声,又拿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不忘去牵徐珊的手。

    徐珊走到厨房,放下箩筐后,便走了出去。

    这时李秀荷也从正屋出来,徐珊下意识后退半步。

    “妈让你进去。”李秀荷哼了一声,得意地指着徐珊。

    徐珊想到蒋兰英已经卧床一个月了,她应该不会吃亏,便进了正屋。

    身后李广泉也要跟进来,却被李秀荷给拽主了。

    “二姐,你坏!”李广泉捶李秀荷的手,他就想跟着媳妇儿一起。

    “对,我就是坏,我已经跟妈说了,你刚才是假哭,妈不会再信你了。”李秀荷拍了下李广泉的屁股,臭小子就知道和她作对,一点都不像她亲弟弟。

    李广泉鼓着脸,“我最讨厌二姐了。”

    “我也讨厌你。”李秀荷说着冷笑下,“你给我老实待着,等妈收拾完徐珊那个小贱人,我再放了你。”

    与此同时,正屋里的徐珊掩鼻站在门口。

    她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尿骚味,不用想就知道是蒋兰英身上的。

    床上的蒋兰英瘦得脱了像,颧骨高高耸起,嘴唇微微发紫。

    按她的经验来看,蒋兰剩下的日子,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了。

    “你过来。”蒋兰英不悦地冲她招手。

    徐珊往前挪了点,她是真不想靠近,因为实在是太臭了,也不知道李秀荷怎么能待那么久。

    “到床边来。”蒋兰英说得有气无力,她刚才吼女儿花了太多力气,这会看徐珊都有虚影。

    徐珊不懂蒋兰英要干嘛,但还是走了过去,因为她还得靠蒋兰英牵制李秀荷,该演的戏还是要演。

    在婆媳关系上,充满真情实感的有,但假面应付的更多,这时候更有心机才能不吃亏。

    “啊!”在徐珊刚走到床边,蒋兰英就拧住她胳膊。

    “死丫头,我让你乱说话,还教坏广泉,我还没死呢。”蒋兰英大口喘气说,拧了一下尤不解气,伸手拽住徐珊胳膊的手转了一圈。

    徐珊疼得心都在发颤。

    老不死的家伙,都快死的人,拧人还那么痛。

    徐珊想到原主以前常要挨蒋兰英打,这会看蒋兰英还要打她,她就恨不得蒋兰英立刻去见阎王。

    她捂住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思绪转了转,低声哭说:“妈,我真的没乱说,是我亲耳听到达升哥说不带二姐回城的。而且村里人也说达升哥马上就走了,为什么不和二姐先定个亲,让二姐没名没份跟着他睡觉,不就是为了随时能甩开二姐吗?妈,二姐不是住家里吗,她怎么和达升哥睡觉啊?”

    徐珊的声音听着委屈,可她并没有眼泪,只好抬手挡住眼睛,假装擦泪。

    既然蒋兰英病成这样还不忘蹉跎她,那她不介意送蒋兰英早点去见阎王,所以说到最后特意放慢语气,就是为了让蒋兰英听清。

    “你说啥?村里人怎么知道你二姐和徐达升睡觉?不是,你二姐真和徐达升睡觉了?”蒋兰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刚才听到的话,同时又被羞耻包裹住,她是臊又急,想亲自去问问女儿怎么回事,可笨重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关于李秀荷和徐达升睡觉的事,徐珊是猜的,但**不离十。她上辈子靠卖药材为生,虽没有十分精通医理,但寻常的病例她还是能懂的。

    见李秀荷第一眼,徐珊便感觉李秀荷胖得不对劲,后来看过原主的记忆,知道李秀荷有个长相猥琐的相好,便猜李秀荷怀孕了。

    “妈,这事我也知道,但村里好多人都这么说。”徐珊抽泣一声,像足了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村里好多人都这么说哩,我也是为了二姐好,才好心提醒她。若是达升哥自己走了,那二姐以后岂不是嫁不了人了?”

    蒋兰英生了两儿一女,早年家里老头会木匠手艺,日子在村里还算可以,所以她对三个孩子都很疼。后来老头上山被木头砸死了,家里生活一落千丈,虽说更偏心两个儿子一些,但心里还是疼女儿的。

    轰轰,听到徐珊这话,蒋兰英的耳边仿佛有人在猛地敲鼓。

    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蒋兰英想到女儿最近嗜睡又发胖,她是过来人,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她憋了许久后,恨铁不成钢地大吼一声,“李秀荷,你他娘的给我进来!”

    说完,指着徐珊,大口喘气地说:“去把你二姐叫来,快点!”

    “我知道了,妈你别着急啊。”徐珊在转身时抿嘴偷笑,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她出了正屋后,看到院门口拎着李广泉进来的李秀荷,恢复刚才的演技,小声抽泣说:“二姐,妈喊你呢。”

    “我听到了。”李秀荷松开李广泉,看到徐珊眼角有泪,得瑟说,“妈打你了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偷懒乱说话,快去烧水,大哥大嫂快回来了。”

    徐珊嗯了一声,在李秀荷经过她身边时,快速闪到一旁,免得被李秀荷给打到。

    等李秀荷进屋后,徐珊幽幽地哼了一声,若是有下回,她一定说得更严重些,看谁更倒霉。

    她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到厨房烧水。

    李广泉屁巅皮带跟上,黏在她身后,“媳妇儿,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没哭。”徐珊抱起一捆柴火,头都没回。

    “你撒谎,我看到你流眼泪了。”李广泉跳着拉她的手,“我帮你吹一吹。”

    徐珊啧了一声,俯身敷衍地给李广泉吹了下,便去灶台烧火。

    她刚把火给点着,就听到正屋里有丢东西的声音。

    过了一会,李秀荷就狼狈跑了出来。

    随即传来蒋兰英的怒吼,“去把徐达升给我找来,他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死在他宿舍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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