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带小婉出去玩吗？怎么还跟鹅较上劲了？哪里有鹅？”徐颖慧扶着方梦往屋里走。
“湖里的黑天鹅，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黑天鹅应该属于猛禽的范畴，那下嘴也太狠了，您看把我们给咬的，哎呦呦！”马里奥可怜巴巴地说。
“小婉没事吧？”徐颖慧打量方梦湿哒哒的一身，后背上还挂着几根水草。
“我应该没事，还好我们俩都没带手机，不然就中招了。”
马青山对此事颇为了解，解释道：“天鹅的领地意识很强的，在它们眼里，你们是闯入者，所以当然会攻击你们。”
“这是什么道理啊？我们又没有招惹它们。”
马青山不可思议地盯着儿子：“你是想跟天鹅讲道理吗？好啊，这就是讲道理的下场。”
“可是……”
“还可是什么？就是让你带小婉出去转一转，结果被你搞成这个样子。”马青山的火气来得极快，说话声中火药味儿十足：“还说要我信任你去谈什么合作，你说说，这样的你怎么跟丽莎相比？我又凭什么把赌注压在你身上？”
方梦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不就是游玩的过程中意外落水了吗？又没有什么大碍，何至于如此？而且……这也太能打击马里奥的自尊心了，凭什么就从这一件小事来分辨两个孩子的能力呢？
“马叔叔，这跟马里奥无关，我们谁都没想到天鹅会来。而且船之所以会翻，是因为他怕天鹅啄伤我，想要保护我，所以才……”
对于方梦，马青山立刻换了一副慈善的面孔：“小婉啊，你不用替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很清楚。”
“是，您很清楚。”马里奥冷笑：“我就是一无是处，就是什么都比不上丽莎，那就不用聊了。小婉，我们上楼收拾一下，这就走吧。”
当然不能走，好不容易带着使命来的，就这么回去也未免太灰头土脸了。而且，方梦知道，这是父子间的气话，尽管听起来像出自仇人之口，但它也就只是气话而已。
“马里奥，说什么胡话呢？”徐颖慧推了儿子一把：“赶紧上楼洗澡去，别火上浇油。”
徐颖慧将方梦送到房间：“小婉，你别忘心里去，刚刚说的那些话都不是针对你，他们父子俩就是这个样子，总之，你好好待着，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方梦灿然一笑：“阿姨您也劝劝叔叔，让他不要动气。”
“好的好的。”
方梦关好门，开始脱掉身上潮湿粘腻的衣服。
湖水的味道腥腥的，并不好闻，竟然还有水槽缠在身上，也真够荒唐的。
她不禁想到梁尚得知自己遭遇时会有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脏衣服扔到角落，浴缸的水也接满了，热乎乎地泡在里面，今天遭遇的惊吓被蒸腾的雾气驱散，方梦闭上眼睛，享受着异域的热水澡。
当她披上浴袍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马里奥正一脸丧气地坐在她床边的小沙发上。
方梦吓得立刻缩回浴室，只露出头，脸上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你怎么进来的？”
“你门有没锁。”马里奥倒是有理了。
“没锁也要我允许才能进来吧？万一我放松警惕没穿衣服呢？”
马里奥似乎无心讨论这些话题，同样穿着浴袍的他苦恼地横在沙发上：“哎呦，你现在就别挑我的理了还不行吗？你看我多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要是也嫌弃我，那我这就开窗户跳下去！”
方梦重新走出来，将腰带系紧：“大哥，咱这是二楼，摔不死人的，万一寸劲儿给你弄个骨折截瘫之类的，那苦的可就是你自己了，成年累月躺床上，等着别人喂水喂饭，啧啧啧，惨不忍睹。”
“你还气我！”马里奥一个靠垫丢过来，被方梦接住了：“合作要是谈不成，咱俩都白来。”
方梦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白来就白来喽，我就当是英国两日游。”
“那可不行。”马里奥气得笔挺地坐起来：“咱俩严肃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刚刚也看见了对吧？我爸对我有成见，就是他打心眼儿里觉得我干什么都不行，所以我向来都是做成了什么事儿未必有表扬，但只要闯了祸，哪怕就是今天这种性质的意外事件，他也要把我扁得一文不值。
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这种语言暴力了，我一文不值无所谓，但是我讨厌他拿我跟丽莎做对比。我就不信，丽莎难道就真的什么都比我厉害吗？你知道从父母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让人多伤心吗？我真的好想去验亲自关系，或许我不是他亲生的。”
“别瞎说。”方梦挨着马里奥坐下：“你要不是亲生的，早被扫地出门了。”
马里奥愣了一会儿，发现这不是安慰自己的话，于是更生气了：“哼！”
方梦开了罐果汁，分别倒在两只杯子里，一只交给马里奥：“我懂你的心情。你忘了，我曾经可是被人抱走的孩子呢，在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家庭里长大，忍受着那对父母的冷言冷语。在那个家里，不要说花钱，我觉得我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这番话似乎起了作用，马里奥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对不起，害你回忆起那段不开心的时光。”
“不是你害我，是那段记忆总是时不时会跳出来，与我现在的生活相比，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梦一场。”
香甜的果汁滑过味蕾，方梦细细品尝：“果汁不错。”
“那就多喝一点。”马里奥心疼地看着她。
“你也是。”方梦微笑：“还有啊，待会儿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该说话就说话。难道你真的就甘心这么放弃了？那样的话，以后就不要抱怨被丽莎踩在脚下，毕竟你是个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对手。”
马里奥将果汁放在桌子上，突然抱住方梦，两人半干的头发凑到一起，带来了一篇潮湿的感觉。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啊，谢谢你，我们待会儿见。”
说完，元气满满的马里奥便端着果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