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总是要死的。就算在城市里,谁也无法预判明天,对吗?沈予感慨地说。
方梦拄着侧脸看他:我真的好奇,你说你怎么着也是个管理大型集团公司的老板,怎么有的时候比我还消极呢?
我说的是事实。
但人不能总想着死的事,正因为每个人都会死,所以在活着的时候才要不枉费这次人生。
如果都想着可能明天就会死,那就干脆不用努力了。孩子生下来就跟他说,宝贝,人总是要死的,你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这嘴皮子,还真溜。
沈予赞许地看着方梦。
方梦看出来自己说服了对方,继续补充道:我们要有信心,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光有信心可不行,沈予指着再次被冲垮的SoS说,得想办法。
方梦眼睛一亮:你会游泳吗?教我游泳吧,咱们游回去?
你之前看过深海巨怪的电影吗?海洋里的危险可比这树林里多多了,且先不说我们的皮肤不能长时间泡在水里和被高强度紫外线照射,光是体力都撑不了多久。而且一旦你身上哪儿破了口,那就等着成群结队的鲨鱼吃自助餐吧。
那就哎,不如咱俩造船吧。诺亚方舟,不需要划到家,抵达任何一处有人的大陆都行,然后辗转回国。
沈予拍了拍身后的木柴:现成的材料,您看怎么造?我是不懂。
她想的这种主意只能徒增短暂的希望,最后还是失望收场。
太阳彻底隐藏起来了,只留了一道稀薄的白。
又是一天过去了。方梦无限惆怅。
沈予添了几根柴:在石桥村的时候,我就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可以和你过上柴米油盐的田园生活好像也不错,没想到,竟然实现了。
奥!方梦手指着沈予,坐起身,我明白了,咱俩能有今天,就是你这些不健康的想法给咒的。我是发现了,你啊,就是我的克星。
沈予表情凝重地望着小火堆,脸色被照得金黄:我觉得,我大概已经准备好跟你解释那件事情了。
方梦的心收得紧紧的,虽没看他,但耳朵却朝着他的方向竖起来了。
曾经,有一个,姑娘。沈予的语速,异常缓慢,好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沉重一般。
就在此刻,一声闷雷打断了二人的围炉夜话。
轰隆隆——
方梦刚抬起头,就被大片大片的雨点拍在脸上,还挺疼的。
这雨来得急三火四的,而且几秒钟的时间就瓢泼一般挥洒下来,火堆很快就灭掉了。
沈予赶紧用防雨布把劈好的木柴盖住,又拉着方梦回了小屋子里。
尽管动作已经够麻利了,但两人还是淋了个全透,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又凉又不舒服。
本就是黑夜,乌云又黑压压的,小屋里没有半点儿光,只能听着磅礴的雨声,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你向往的田园生活?因为雨声太大,方梦提高音量问。
沈予:
之前我说睡沙滩,你说容易嘴斜眼歪,我看今天更容易嘴斜眼歪吧?穿湿衣服一晚上?
刚说完,方梦就在门口看到了从天而降贯穿海绵的一道异常明亮的闪电,照亮了眼前的视野。
方梦惊得张大了嘴巴。她没看清,心里琢磨着刚刚的闪电究竟是紫色,蓝色,还是白色?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音,比刚刚的闪电阵势大得多,仿佛雷震子老先生提锤过来亲自降雨。
方梦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往沈予怀里钻,雷声过去,又将他推开,不久后又是电闪雷鸣,她又钻,又推开,如此往复。
沈予最后干脆抱住她,用手帮她堵住耳朵。
虽然这样雷声果然小了很多,但还是挡不住方梦的胡思乱想。她开始试想,万一真的没人发现他们,那么某一天,他们二人一定会有一个人先走,留下的那个到底该怎么办呢?
沈予之前说了,人总是要死的,谁也说不准明天的事情。当时她不以为意,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担忧了起来。
方梦想得有些投入,尤其是涉及到生死离别的问题。她开始担心他,毕竟,在这个荒岛上,他是她唯一的伴儿,也是她强有力的精神支柱,如果他不在了,那么她一定撑不了多久。
有了这个想法,她便由衷地担心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这么大的雷声,他却给自己堵上耳朵,难道他不怕吗?
想到这里,方梦抽出自己的手,一左一右,盖在沈予的侧脸上,为其挡住那惊天的雷声。
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方梦预感不免,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感觉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或是两个小时,雷震子先生好像下班儿了,外面只剩雨声。
沈予探头出去,想借着那半遮半掩的月光查看情况,却也没看清什么。
随后他开始脱衣服。
方梦感觉到门口的沈予身体在大幅度地动,便问:你干嘛呢?
脱衣服。
方梦机警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为什么脱衣服?
脱掉拧干放在一边,总不能湿乎乎的腾一晚上吧?等明天我再想办法生火,把衣服烤干。先凑活一下。
你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沈予已经脱了个干净,在门口卖力地拧着衣裤上的水:耍什么流氓?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也比不得身体重要,而且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就算脱光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你怕什么?
怎么能不怕呢?
这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寂寞与哀愁容易让人天雷勾动地火万一再怀了孕,而且一直没获救的话孩子可怎么生啊?
方梦的发散思维止也止不住。
听我的你就脱了,我保证,在你允许之前,绝不碰你。不脱衣服,这一晚上过去弄不好就感冒了,然后
沈予不再往后说,但方梦自己可以脑补很多内容。
脱就脱。
为了活着。
她坐起身,朝沈予那边看了看,总觉得那家伙没准长了对儿野兽般的夜视眼,能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小心翼翼地脱掉衣裤,方梦仍然捂着胸口,这是在维护最后的一点体面。
沈予摸到她的衣服,也出去狠狠地拧去水分,丢到他们脚下,然后在那边摸了又摸,终于翻出一块面积不小的防雨布,是切割剩下的一块儿,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他躺下身,将布盖在方梦和自己的身上。
好巧不巧的,这会儿雨停了,越安静越尴尬,越尴尬就越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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