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有万殊,物无一量。
刘晔眯起眼晴,仔细端详自己面前这个惨兮兮的魁梧汉子,压根没想到会是他日思夜想的徐公明,不以为然拍拍对方蓬松散乱的长发:“筋骨挺好,可惜有点熏人,这家伙多久没沐浴了?”
于禁默不作声,抬起胳膊闻闻自己腋窝直皱眉头,他这些天始终率领那些亲属队伍疲于奔命,无暇顾及个人卫生问题,仅仅比臭气熏天的徐晃好上一些。
看到于禁那张难看的苦瓜脸,吕虔适时笑出声来:“文谦,可是酸爽至极?”于禁翻个白眼:“你以为你有多香,彼此彼此!”
当事人徐晃倒是表情淡然:“体外之物罢了,何必在意。”假若不是头上盘旋的苍蝇破坏了这份泰然自若,刘晔会更加信服。
可现在刘晔丝毫没有跟这肮脏汉子继续交谈的想法,失笑道:“毛阶,晚上领这人到营中沐浴,然后补充到队伍里。”
于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满脸笑容的刘晔骤然打断:“文谦,琳儿呢?她怎么没来?”
之前刘晔率军进攻灵宝县时担心出现意外,特意让侍卫将张琳送到于禁军中,现在算来有三天时间没见,习惯了张琳服侍的刘晔最近总是浑身不自在。
着急见到张琳的刘晔忽视了于禁的表情,待反映过来后,于禁才满脸苦涩的摇摇头:“主公,那个汉子就是徐晃徐公明!”
刘晔错愕片刻,明白自己给徐晃留下了恶劣的第一映像,可还是慢悠悠道:“文谦,我问你琳儿在那,你提徐晃做什么?我是胜利者,他是阶下囚,见他着什么急?”
于禁暗暗佩服刘晔佯装镇定的能力,连忙配合道:“琳儿姑娘在后军等待主公,不过……”
“不过什么?生病了还是……”
刘晔见于禁欲言又止,顿时眉头一皱,俊朗的脸上写满担心。
于禁神情古怪,颇为头痛的摇摇头:“琳儿姑娘生病倒没有生病,只是那天从属下嘴里得知主公被张绣围困后,她就变了,变得属下很陌生。”
“陌生?走,你快带我前去看看!”刘晔沉吟一会,翻身上马由于禁引领着朝后军走去,张琳对他很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半点差池。
喧嚣的后军中,完全没有半点军营独有的肃杀气味,十数名身穿普通侍卫衣服的刘家仆从分立左右,警惕观察四周任何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
张琳被四五个面容皎好的侍女簇拥着,面无表情望眼四周乱嘈嘈的人群:“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混乱?”
“好像,好像是说和主公的队伍相遇了!”旁边一个脸上带了些许婴儿肥的侍女嗫嚅道。说完颇为害怕地望眼喜极而泣的张琳。
张琳对此视若无睹,原本惨白的脸回魂般逐渐红润:“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果然。”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冷冷看一眼那个侍女:“你刚才应该叫我什么?”
婴儿肥侍女不寒而栗,慌忙弯腰行了个礼:“主……主母,对主母。”
听到这样,张琳才满意点点头,自言自语喃喃道:“我会证明,你先前做的全是错的,我才是对的!”
刘晔将马交给看守的侍卫,由于禁在前方引路,很快便看到张琳那张熟悉的面孔,唯一让刘晔奇怪的是张琳居然穿了件镂云彩月的银白札甲,长发被整齐束在脑后,远山似的黛眉微微蹙起,纤细柔荑里还握着自己交给她的青钢剑。
在刘晔呆滞的眼神中,张琳轻移莲步,缓缓靠近刘晔语气缥渺道:“公子还知道回来,莫非是想做了那司马子虚,忘记奴婢!”
看着英姿飒爽的张琳,刘晔心中一阵悲苦:这到底怎么回事,强挤出抹笑容,刘晔解释道:“琳儿那里的话,某怎么会……”
话讲到一半,张琳淡淡开口打断道:“公子不必向奴婢解释,奴婢只是想让公子知道,你我同气连枝,倘若公子有事,奴婢定把那人挫骨扬灰,再以身殉节!”
刘晔彻底震惊了,这还是那个连跟自己说话都害羞到面红耳赤的琳儿吗,自己那个温柔似水的琳儿到那里去了!
“琳儿,你还记得我幼时给你的东西吗?”刘晔眼神冷厉,让一旁看热闹的于禁不由升起股出寒意。
“公子,不必试探琳儿,那块宝玉仍在琳儿脖颈处戴着。”张琳声音轻柔,让刘晔打消了怀疑,但面对这样反常的张琳,刘晔还是满头雾水。
“于将军,如果没有事情可以让我随公子离开后军了吧,那些看守的侍卫也让他们回去休息吧!”张琳悦耳却不含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于禁看眼饶有兴致的刘晔,见刘晔点点头,这才撤走那些恪尽职守的侍卫,一行人准备返回驻营的地方。
“公子放心,琳儿愿意为公子付出一切,永远不会伤害公子,现在是,将来也是!”
张琳似乎看出刘晔疑惑的表情,丹唇轻启,靠近刘晔耳垂吐气如兰,惹得刘晔心猿意马,第一次发觉张琳撩起人来那么诱惑,尤其是戎装加身的张琳平添几份夺人心魄的异样美。
不易察觉咽口唾沫,刘晔强行抑制住原始的冲动,看着琳儿那张平淡如水的俏脸,心里更是十分不解,只得装作若无其事走在后面,思索着所有可能,但很快又被他一一推翻。
落日余晖尽情渲泄在苍茫天地中,姿态万千的红霞随意变换形态。
徐晃舒坦地泡在木桶里,刘毅手忙脚乱往里面小心将稠白色洗米水倒进热水,氤氲雾汽迅速濡湿了衣杉。
“不用忙前忙后了,你家公子有眼无珠,某这颗明珠怎么会……”
“怎么会暗投我这无德无能的人是吧?”刘晔掀开帐帘,接上徐晃没有说完的话,刘毅赶紧退到旁边,朝徐晃递个眼色。
孰料徐晃视若惘闻,完全不理会主动搭话的刘晔,慵懒浸泡在木桶中,还舒服的长抒一口气。
刘晔没有生气,身后杨任领着几名侍女抬进一个比普通木桶大三倍的澡桶,安稳放在营帐里,刘晔任由侍女脱去衣袍,慵懒躺进澡桶,几名侍女轻轻揉搓后背。
“公子,今天是用皂荚还是潘汗?”
侍女嘴里的皂荚是皂荚树所结出的果实,而潘汗就比较另类《礼记》记载:“沐稷而鲎粱”,取稷粱之潘汗用”。潘汗就是众所皆知的淘米水。
想到淘米水,刘晔恶寒的打个哆嗦,忙不迭道:“皂荚”随后刘晔挥挥手,侍卫中走出名凶神恶煞的昂藏巨汉。不由分说替徐晃揉搓起身体。
“你……”
徐晃看看刘晔那边千娇百媚的侍女,再看看自己身后凶光毕现的侍卫,差点呼吸哽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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