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在飘雪，本是连绵的青山，尽数被白雪覆盖。
李痕身子悬空，抱着那痴童阿于，飘在望冥江的上空，隔岸默然地望着面前的马道。
并非是他不想上岸，而是他上不了！
李痕与岸边只有三步之遥，之间却仿佛跨越了无尽的距离，无论他如何运转灵力飘去，都拉近不了一丝距离。
虚空中似有一块磁铁，将属于他的一切吸在江上，他以为自己在动，实则每一步都被吸力拉扯回去了。
剑妄，为何我不能离开？
李痕宁愿问剑妄，也不去呼唤出前辈。
内心深处，他根本不愿意呼唤前辈，因为前辈说过，只在乎他的族长考验一事。
前辈的态度，是一种抗拒，更是一种刻意的距离保持。
还用问？当然是有人不想让你离开这里！剑妄没好气道。
不想让我离开是谁？
李痕眼神微微闪烁，转过了身，我还是太单纯了么？
他在数十丈的高空之中，远瞰起了下流的大江，哪个方向，也是桑安城。
入目，一片江水，什么都没有。
呜
笛声忽然响起了，似从下游而来。
笛声低凄而婉转，慢慢的，仿佛在讲述着什么故事。
没有任何一个高昂的音色，却仿佛能勾起李痕的一身热血，侵蚀到他的灵魂深处。
笛声，是为我而来吗？
李痕压制住身体的异样，朝着下游的方向飞去
望冥江下游，数十里外。
一道衣裳半青半紫的妙曼身影，凝在虚空之中，一双冷清的双眸，凝视着下方的一艘帆船。
船上，蓑衣老者手中提着一只黑色笛子，仰着头，对视着空中的人儿，淡淡道：苑儿，醒了？
对视良久，杨熏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飞入船中，双膝跪地，轻声道：云徒柳苑，拜见师尊。
不必多礼。蓑衣老者手轻轻一挥，杨熏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
杨熏低着头，道：师尊为何会在此地？
蓑衣老者道：有人办事太慢。
杨熏身躯轻轻一颤，道：师尊，弟子为紫幽时无能，迟迟未摧毁桑国龙脉，请您责罚！
不是你。龙脉之事，你已经做的不错了。为师来，不为龙脉。
那是什么？
蓑衣老者将黑笛背在了身后，微微一笑，你不必知晓。
既然如此，弟子可以告退了？杨熏有些冷淡。
为师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去杀离尊，幽央殿几位尊者中，你最恨他，不是么？
蓑衣老者淡淡道。
杨熏身子一颤，轻轻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他要来了。
是吗？
杨熏眼神瞬间充斥着暴虐之意，空气之中也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为师若不同意你杀他呢？
杨熏全身颤抖了起来，道：弟子明白，这就去寻龙脉。
为师话还没说完。你做一件事，便可以杀他，不做，为师永远不允许你杀他。
杨熏抬起头，什么事？
蓑衣老者嘴角上扬，在这船上，做几日紫幽。
师尊，弟子绝对做不到。杨熏直接摇头拒绝。
蓑衣老者双眼眯了起来，你千年前的记忆已然觉醒，如今是杨熏，是紫幽，更是为师最得意的亲传弟子柳苑，为何做不了一个小小的紫幽？
我恨自己恨杨熏，更恨紫幽，恨之入骨！杨熏咬紧嘴唇，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那做杨熏，如何？蓑衣老者眼神多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弟子遵命。
好，甚好，接下来，一切按为师说的来
蓑衣老者笑了，对着江面大手一挥，阵阵迷雾从江水中升起，渐渐遮盖了这船
李痕已经在江上飞了半个时辰。
这雾越来越大了。
雾气严重影响了飞行，本来雾气很小，他还能隐隐看清脚下的江水流向，但是如今雾气已经到方圆一丈内不可看清事物，李痕只能紧紧贴着江面飞行，却仍然数次看不清，几乎迷失方向。
而且李痕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他彻底丧失了方向，一股越来越重的深深迷茫感，让他有一种疲惫感。
李痕甚至期待那笛声再次响起，这样也能指引方向，好过在江上乱飞。
当然，他可以进入江水，去感知水的流向，但江水中难保会出现什么东西，他不敢贸然涉足！
前辈说过，不要踏上江上的任何一条船。可是唉。
李痕想起前辈不久前说的话，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且不说踏上徐建修二人的船算不算，就是现在，他倒渴望能上一条船。
一直这么飞是极为耗费灵力的，李痕虽然从那神秘液体中吸收了大量的灵力，但如今也快消耗的快只剩下一成了。
看看储物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李痕打开了储物袋，发现里面只有一瓶丹药和寥寥数块灵石，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用的只剩下这么点了。
小子，不会是你在悄悄偷我的灵丹吧？李痕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中的阿于。
阿于眼神闪过一丝恐惧，摆了摆头。
剑妄突然道：小子，现在这个情况，你迟早会灵力枯竭而坠入江中。这江水如此寒冷，你离死不远了，哈哈哈！
李痕皱眉道：你很高兴？
如果是你手中的那小孩，我倒是愿意救上一救，至于你，算了！
哼，你出都出不来，还敢夸下海口！李痕眼神闪烁，继续朝着前方飞去。
你为何这么倔呢，不就是把我丢下去么？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坏处？我还答应过给你机缘，你都忘了？
我知道，你想算计我。
呸！就算什么命魔之体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上一眼！我要做的事，那可仿佛是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剑妄突然闭上了嘴。
你到底知道我的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李痕的声音十分冰冷，停顿在了空中。
我偏偏不说！剑妄得意道。
不说？
李痕嘴角露出一丝嘲意，突然身体下降，脚下更是沾到了江水。
江水寒冷刺骨，其中的流向却是清晰的传到了李痕的大脑，李痕立刻收回了脚。
随后，他闭上眼睛，身体猛地转向一个方向，疾冲而去。
小子，我警告你，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不能乱来！否则后果自负！
李痕没有再管他，继续朝着那方向飞去。
那个方向，是垂直于江水流动的方向，乃是江岸，李痕曾经到过的方向。
数十个呼吸后，空间之中的阻塞感从身前传来，李痕停下了身形。
虽然浓浓的雾气遮住视野，但李痕无比确信，前方就是江岸。
他将阿于单手提着，从储物袋取出了那乌黑的剑，离云宗第五宗器。
剑妄，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剑妄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已经猜到了李痕想干什么。
李痕嘴角勾起了邪魅的幅度，赌我能不能顺利把剑扔到岸上！
剑妄陷入了沉默，直到李痕快要失去耐心，将剑扬起来的时候，他说道：好，你想要什么？
让我看清方向的能力还有一直飞下去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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