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愣着干嘛，这可是天峰长老，还有宗子殿下，快跪下吧。”
柳萌扯了扯李痕的衣角，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痕，天大的胆子！”
空中，一紫袍红发中年人怒道。
那声音仿佛带着万钧之力，轰在了李痕胸口。
李痕喉间一甜，一口精血吐出，仍直视着半空，死死地抵抗着来自灵尊高手的威压，没有跪下。
既然幽成为宗器，他就是宗子，为何要跪？
红发中年人见到李痕倔强无比，冷森森地道：
“十息之内，此子若不跪，我凌永长将以天峰长老名义定罪，此地数千人，一同严厉惩罚！”
人群瞬间骚动了起来。
“那李痕没有跪？”
“妈的，害人精啊！”
“……”
近处数百人将目光投向了李痕，有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李痕，还不跪下！”凌希一脸厌恶地看着李痕，其身旁的李极却是一副幸灾乐祸之色，空中的凌永生乃是他的师父。
李痕冷冷地瞥了凌希一眼，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颗黑色珠子。
“此乃第四宗器，渊，已认我为主。”
他对着空中六人，风轻云淡地道。
“我等就是为此而来。”五位紫袍长老为首者，一个白须老者手一伸，黑珠直接从李痕的手中飘向了半空。
白须老者，王虚左手拿着珠子，看向了身侧的灰衣青年。
“五宗子，你如何看？”
灰衣青年淡淡一笑，“王长老无需浪费工夫，自然是假的。”
“核实一下也无妨。”王虚呵呵一笑，右手结出一个复杂印记，打入了黑珠之中。
只见珠身幽光闪烁，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雾状丝线从黑珠中引出，急速向地上冲去，与李痕的左手相连。
王虚面色激动：“第四宗子，终于……”
“王长老，我说了这是假的，你不信。”
灰衣青年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挥，指尖顿时涌出一缕灰色的灵力，接而化形为三尺之剑，直接斩断了黑色丝线。
王虚目光闪烁，眼中有了掩盖不住的愠怒。
他知道，第四宗器已然认主李痕！
“不愧是剑云峰出身的宗子，灵力化剑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既然这宗器认主为假，宗子打算如何？”王虚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灰衣青年淡然转身，“偷取宗器，罪本当诛。但王长老在此资历最老，您做主吧。”
说完，灰衣青年闭目。
“他是在逼老夫站队啊。四宗子之位空虚多年，如今让一个灵师境的末位道子排名第四，在他之上，他必然心中嫉妒，想必其他宗子已经默许了他的做法，而宗主还在闭关……”
王虚陷入了深思，这让场上的一些人不敢置信。
有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开始来回地在李痕与宗子之间徘徊，更有少数人死死地盯着王虚，如凌永长、李极等人。
“主人，我……受伤了。”幽虚弱的声音传来。
“你也会受伤？”
“嗯，我还很虚弱。但主人放心，我方才已经寄身于主人的手心，他们就算拿走黑珠也没关系。”
李痕叹了一口气，“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主人不必着急，王长老或许不想杀你。”
“哦？”
空中，王虚在沉思了许久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神色镇定，直接对着人群洪声宣布：
“李痕，机缘巧合下得到第四宗器渊，以为宗器认主，但经过本长老检查，未有认主之实。李痕虽对上不敬，却是出于愚钝无知，情有可原，并无大过。吾以天峰之名，收回宗器，恢复李痕道子之位……”
灰衣青年冷冷地睁开了眼，嘴角勾出一抹森笑，脚下灵力一催，直接踏空而去。
“王长老，给我们一个解释！”凌永生有些不满，剩余三位天峰长老也是面有不喜之色。
王虚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了李痕。
“李痕，你可愿脱离水云峰，成为我的弟子？”
他的话语如一声惊雷，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人群直接炸开了锅。
“什么？天峰王虚大长老主动收徒！”
“我没听错吧，李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你小声点，他一定会答应的。身为道子，又是天峰大长老之徒，你能得罪？”
诸千弟子皆是将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了李痕所在之处。
李痕却没有任何的激动之色。
“师兄，”柳萌不敢去看李痕，有些卑微地低下了头，“你答应吧。”
天峰为第二主峰，一旦成为天峰长老亲传弟子，便是真正的万人之上了，其意义绝对重于排名靠后的道子之位。
“傻师妹。”李痕摇头，摸了摸柳萌的脑袋。
他对着王虚躬身一礼道：“王长老今日之恩，李痕没齿难忘。但家师身体抱恙，弟子还得尽快回去照料，望王长老海涵。”
他表面上轻松大度，可后背早已湿透，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此时极有可能，他会得罪宗内地位崇高的天峰长老。
但他不会有半点犹豫。
“离云宗风雨将至，谁也无法幸免。呵呵，李痕，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无需他人遮挡风雨，便好自为之。”王虚长老手上拿着黑珠叹了口气，没有深究。
“哼。”凌永生一脸阴翳，踏空而去。
天峰之人一走，场面却如同静止下来，一些人还忘了从跪拜中站起来。
“他竟然……拒绝了？”
李痕不顾错愕的人群，牵着发呆的柳萌，朝着水云峰大步走去。
“师兄，李痕如此嚣张，我爷爷怎么办，天峰诸老不为他讨回公道了？师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凌希无比失望，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李极看着李痕的背影，安慰着身边的凌希，“希儿，一月后为五年一度的新道子选拔，到那时，李痕纵然有王虚长老护着，我也有办法让他死。”
凌希点点头，温柔地道，“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眼里，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天峰，摄宗殿。
“王长老，你执掌摄宗殿多年，何时也会独断专行？”
大堂之内，凌永生面色赤红。
“凌长老，你或许知道宗子对宗门意味着什么，但你不明白，李痕绝不可杀。”
王虚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为何不能杀？杀他之后，宗器自会重新认主。一个灵师境的末位道子，也配进入祖峰，成为凌驾于我等的宗子？何况，我那徒儿视他为心腹大患，王长老，你是忌惮那来历不明的杨熏，还是落魄贵族李家？”凌永生直盯着王虚。
“前日天生异象，月有猩红，疑似妖魔现身于桑国边境桑梨山，你说李痕，到底能不能杀？”王虚又是一叹，闭目回道。
凌永生愣在了原地。
“什么？那个传言不是百年之后……”凌永生旁边，一个紫袍壮汉直接站起了身子，嘴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杀了李痕，必会触怒第四宗器之灵。那个传言若真应验，我离云宗若无宗器献身，倾力都难以自保。”王虚无力道。
凌永生面色变得有些奇怪：“王长老，失敬。此事可曾上报祖峰？”
王虚睁开了双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吧。”
凌永生很是诧异道：“王长老，你在说什么？”
堂中几位长老竖起了耳朵。
“呵呵，听说凌长老管辖的雷云峰，出了一些有趣的事。凌长老年仅一百岁就成为天峰长老，可莫要犯浑，一步踏错。”王虚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凌永生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王长老，你是灵尊后期的高境修士，寿命虽长，却也快到尽头了。可惜，如果能再多活些时日，或许还能看到更有趣的事。”
“二位究竟在说什么？”王虚身旁，紫袍壮汉众长老不解。
“渊交由我保管。”凌永生冷声道。
王虚面色一顿，将黑珠递给了他。
凌永生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王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诸位，覆巢之下无完卵。老夫对那可怕的传言，有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