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续了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里，能听到的都只有水声。
何风起不知道慕春柔消气了没有，但是用这种方式来让对方消气，何风起觉得自己又是在逃避了。
逃避？
即使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要逃避吗？！
不……不是的。
何风起看不透自己的内心，即使想去正面应对，也找不到门路。
堵死了啊。
而且，这绝对不是什么一瞬间意气用事，就能解决的问题。
“喂……”
然后，是慕春柔先一步呼唤了他，何风起急忙是受宠若惊地做出了回应。
“我在的！”
“把护发素递给我。”
“哦……好的！”
何风起想着，打开了自己手中的包，里面瓶瓶罐罐的有不少东西，在黑暗之中何风起一时间有些晃神。
“最右边那个扁瓶。”
“哦哦，这个啊，给……给你。”
何风起在包中摸索了一阵，似乎扁瓶就只有那么一个，便是摸出来直接透过帘子递了过去。
黑暗之中，何风起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握手的分寸，但最终还是和慕春柔那湿漉漉的手接触在了一起。
不过慕春柔显然没有考虑这么多，拿进去之后，很快就自顾自地使用了起来。
所以她其实一直在认真地洗着澡吗？何风起觉得要是自己的话，只想赶快了事出来吧。
“你想好了吗？”
再次问出来的时候，慕春柔再次打开了淋浴，就仿佛是有些害怕听到何风起的声音，用水帘来遮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么短的时间，我觉得我没法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何风起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时候继续装傻，他的确会瞧不起自己。
“啧，思考之后，不满意的答案就能变成满意的了？你可真会敷衍。”
但慕春柔依然发出了嗤笑，这笑声既是对何风起的，也是对自己的。
“毕竟我已经伤害了你一次，不能再伤害第二次……”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游泳比赛什么的，现在还是太勉强了。”
“你可以练啊。”
“我……”
何风起双手握紧，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直说了？”
“但说无妨。”
“我现在，现在的我，我……”
“我在听。”
“我现在对游泳比赛没什么兴趣。”
慕春柔愣了一下，但这次，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去恢复。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何风起了，在最近的接触之中，这样的结论其实早就十分明显了吧？
妄想凭刚刚夺回的，甚至都没有在何风起脑海中捂热乎记忆去改变什么，她才是在痴心妄想。
但……为什么不行，妄想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你不应该否定曾经的你。”慕春柔给出结论。
“但我更想活在当下，和现在的你，我们不也成为了朋友吗？”
“朋友？”慕春柔终是发出了一声苦笑，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我先的……”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
“那你觉得过去的你所做的事情，现在的你，就不用负责了？”
何风起还想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说下去，但是慕春柔的语气，突然就啊变得冰冷了起来：
“你真的，把自己也当受害者了？”
没错，这才是最无解的问题。
何风起永远都无法补偿这个错过的约定。
只有一次的人生，因为各种意外而辜负的东西，是无法弥补的。
破镜无法重圆。
成年之后，就再也不能早恋了。
没敢去搭讪的陌生人，可能就一辈子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自己还敢说出恬不知耻的拒绝的话语？可能自己的内心，真的就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吧！
毕竟，当年的那个自己，如果按照那样阳光的轨迹发展，是绝对不可能落得书呆子死宅的称号，说不定一直到现在，都是妹妹引以为傲的哥哥呢。
真正的加害者，还在逍遥法外……
但说不定自己就是加害者呢？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何风起很想找条缝让自己藏进去。
“帮我去更衣室拿一件浴袍来，我忘取了，包就挂在门口就好。”
慕春柔又是一声吩咐，何风起不敢怠慢，急忙回去取，对于这里是女更衣室的事实，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甚至觉得，还能跟慕春柔这样对话下去，都是一种庆幸。
“浴袍……浴袍……”
然而，这黑漆漆的女更衣室中，似乎并不存在空置的浴袍。
一般来说用门票换来了手环打开柜子，才能取到一件新的浴袍，但是自己现在，哪里去拿更衣室的手环？
但，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吗？
何风起现在很怕不能完成慕春柔的任务，毕竟就连这种小事都要让她失望的话，自己哪还有勇气去继续刚才的话题？
先去大厅的检票口偷一个手环来开门，再给慕春柔拿过去吗？不不不，这也太浪费时间了，要是让慕春柔冻感冒了怎么办？
果然还是先去跟她说一声吧，让她将就着先把自己的外套给披上了再说！
何风起想着，转而跑了回去，然而在还没到达那淋浴间的时候，却已经看到，那淋浴间的隔帘，已经是被拉开了。
而且……那刚才挂在门口的包，也已经没有了踪影。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起，何风起三步并两步跑到了那隔间的门口，果然……
慕春柔已经不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