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响, 车子的门被狠狠地关上。童也被中原中也无情赶下了车,毫无选择只好徒步走完剩下的路。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朝日奈右京将晚餐端上了餐桌,身前系着猫咪图案的围裙, 右京对童也催促道: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快去洗手, 准备吃饭了。”
童也应了声,脚下往卫生间走去, 走到半路又忽然停下。
“京哥,最近妈妈有打电话回来吗?”他向右京问道。
“她最近好像工作上有点忙,倒是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不过我听雅辰哥说今晚小弥要给那边打电话,”右京擦了擦手上的水边想边说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 就是随口一问。”童也扯了扯嘴角,冲他摆了摆手, “我去洗手去。”说着, 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右京看着他略显匆忙的背影蹙了下眉, “这是怎么了?”
一直坐在餐桌前听了个全程的风斗百无聊赖地晃了晃凳子, 带着几分嘲笑冷哼道:“小鬼想妈妈了呗。”
他这话纯粹就是想揶揄一下童也罢了, 谁料一旁正要摘下围裙的右京闻言动作却是一顿,接着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思。
于是这句别无它意的话就这么被右京一直惦记到了饭桌上,但他并没有直白地去问童也, 而是在吃饭期间若有若无地观察着他,直到饭后收拾完厨房,右京才敲开了童也房间的门。
右京想, 也许真的如风斗所言童也是想妈妈了, 虽然家里这么多兄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热闹到不能再热闹, 但母亲的关爱对于孩子的成长是必不可少的,尤其童也现在还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阶段。
早在几年前,童也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右京就发现这孩子比旁的同龄男生要乖上不少,那时候右京还担心过是不是童也比较晚熟,等反应过来时,童也就直接跳过了青春期,直接进入了老年省电模式阶段。
这让原本都做好迎接自家弟弟青春期大爆炸的右京心里莫名萌生了一种寂寞的感觉,要知道家里那群小伙子在青春期的时候可没少折腾过。
房间里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右京立刻凑上前,“童也,你在干什么?现在忙吗?”
“恩?我在写作业。”童也回道。
写作业?!童也在自己写作业?!!
右京脸色猛地一变,视线顺着敞开的门往里面微微探去。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桌面上平摊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书本,哦,看来是在抄作业。
还好还好,还是平常的童也。
右京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果盘:“我切了点水果,你抄……不是,写作业辛苦了,吃点水果休息一会儿吧。”
童也接了过来,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谢谢京哥,我刚好想吃水果!”
右京也笑了起来,盯着自家光滑水灵的弟弟瞅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
他顿了顿,说道:“那个……小弥现在应该在和妈妈打电话,你要不要也去聊一两句?”
朝日奈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毕竟兄弟太多,不能每次美和打来电话都要和所有兄弟聊上一会儿。一般情况都是兄弟这边错开时间主动给美和打电话,聊聊近况。
当然,小弥的场合除外,毕竟还是个小学生,美和即便在国外也时不时会给他单独打电话关心的。
童也闻言想了想,忽然问道:“妈妈现在在哪呢?”
右京微顿,“昨天刚到的洛杉矶,听说大概能待一个月左右。”
“哦,那让小弥帮我提醒一下妈妈别忘记给我买礼物,我过几天再给她打电话。”
右京:“……就这些吗?”
“?”童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要不就……再帮我加句‘妈妈我爱您’?”
右京:“……”
童也:“?”
右京略显疲惫地笑了笑,“没事了,你去学习吧,我这就去帮你带话。”
童也表情茫然地‘哦’了一声,有些迟疑地冲他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屋外,右京怀着复杂心情拖着沉重脚步离开了。
屋内,童也发动触手技能火速地抄完了作业。
在解决完右京端来的水果,童也在屋里洗漱了一番后便爬上了床。
今晚,他要做项大事业。躺在被窝里的童也默默地想。
他要再次进入一回那个梦境。
事实上,在从森鸥外那里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后,童也对此便始终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原本他是打算向美和妈妈打听关于他亲生父亲的事情的,但在那之后他又仔细想了一下,早在几年前美和似乎就和他说过类似的话题。
美和与其他家长不同,她不会以孩子年龄小为借口就随意隐瞒事情的人,所以童也刚懂事明事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领养回来的,也是在那个时候,童也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自己父亲的话题。
不过遗憾的是,即便是美和,对于那个男人的熟知程度也仅仅局限于最基本的个人情报,在童也母亲病逝后这个男人就抱着襁褓中的童也消失踪影,杳无音讯。直到童也出现在朝日奈公寓前,众人才堪堪回忆起这两个人的存在。
但对于那个男人却还是一无所知。
所以当森鸥外说出那个消失了多年的男人其实就是港黑前任干部,他不但混了黑,还为亲儿子的生日做了个游戏时,童也的内心多少还是有点触动的。
但,变态医生的话还是不能全信。
此番童也就打算抱着这些疑问再次进入那个梦境——既然都是‘童也’的话,那肯定会有人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况,毕竟比起被养在朝日奈家中的自己,同样行走于黑暗世界的‘童也’很明显与那个男人的牵扯更深,而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收养了自己的织田作先生。
置身于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内,童也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冥冥中他就是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想重新回到那个梦境中就一定可以,所以,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原本熟悉的房间陈设转变成了陌生的环境时,他也没有感到半丝惊讶。
童也几乎快要被自己强大的适应能力所折服了,真不愧是他!
他自恋式沉醉地碾了碾脚尖。咦,怎么这么软乎?
又碾了碾,一道微弱的呻吟声随着动作响起。
童也呆愣地低头瞅去,一名黑发绷带少年半身悬空半身躺在码头边缘,自己的脚则不偏不倚地踩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灰突突的鞋印。
太宰治偏过头轻咳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冷淡的讥笑对踩着他的少年说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我说的不对么,你不过是个被森医生牵着的人偶,连最基本的谁是谁非都辨别不清。”
黑发绷带少年看上去有些狼狈,脸上多处挂了彩,缠着右眼的绷带也隐约沾染上了几分血色,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在对少年挑衅:
“不说话了?我还以为童也大人又要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组织’呢。”
在那一瞬间,童也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没有听进去太宰治的任何话,他下意识挪开了脚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当他移开脚的下一秒,那个大半身子悬在空中的黑发绷带少年便瞬间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就这样在他眼前坠下了码头。
只是在坠落前一秒,他看到了那人忽然对他露出了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笑。
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迅速发动了异能,只在霎那间,一大片花瓣瞬间铺满了整个码头,大量零散的花瓣落入岸边的海水中,茂盛繁密的花丛瞬间在花海之上构建了一个似锦温床,稳稳地承接住了坠落而下的那道身影。
见此,跪在码头边上的童也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虚惊一场地拍了拍胸口。
他从码头上下来,连忙跑到太宰治身边,神色紧张地抓着他的身子来回检查:“没事吧没事吧?没撞到哪里吧?”
太宰治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慌张的侧脸上,良久,忽然开口轻声问了句:
“你来了?“
“我当然得来啊!刚才看你掉下来差点没吓死我……”确认除了脸上那几处疑似打架所致的伤口外再无其他,童也这才松开他,坐在地上缓了口气。
太宰治注视着他,又问了他一句:“你之前都去哪了?”
童也以为他在埋怨自己没有立刻跳下来,有点委屈又有点心虚,“对不起啦,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松脚的。”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童也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在,抬起袖子胡乱地帮他擦净脸侧蹭上的一小片灰尘。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作为赔偿,我请你去吃神户牛排行不行?”童也讨好般说道。
太宰治缄默片刻,忽而轻笑了起来。他一扫方才让童也觉得不自在的表情,像是有些哀怨地抱怨道:
“童也刚才踩地我胸口好疼,我现在呼吸还会有些难受呢。”
虽然非常好奇那个自己与这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争执,但看来自己真的和十七岁时的太宰治关系非常恶劣啊,这都动上脚了……
童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咦,好像没受什么伤啊,难道这人被他打都不还手的吗?
自知理亏,他不禁带着几分赔笑的意味帮太宰治掸了掸衣服,拍掉了碍眼的鞋印。
太宰治颇为享受似的任他殷勤服务,好整以暇道:“不过看在我也夺走了童也第一次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了。”
童也动作一顿,“什么……第一次?”
太宰治笑嘻嘻道:“第一次用异能救人。”
“……”这个满脑黄料的绷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