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任务, 据说是要针对一处近期在港黑势力覆盖下,凭借着流窜逃亡的一些拥有异能的碎片人群而聚集起来的小势力群体进行的清剿活动。
虽然这些个小势力尚不足为惧,但就现任职于港黑首领的森鸥外来说, 龙头战争结束不久的目前状况而言,在对方尚未彻底强大之际将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显然要比就这么放任其在港黑顾及不到的阴暗角落滋生蔓延来的好。
当然, 本应无需为此派出港黑下的两支小队伍人员,但不单纯是为了清剿这一小波开始躁动的势力, 更多目的是为了给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组织以儆效尤, 才特意派出了两队人。
站在紧闭大门的废弃仓库前, 童也一脸萧索地回头望了眼站在离他三米远外的太宰治。
所有人都没有动作,静默在原地, 仿佛都在等着他打响这清晨清剿活动的第一炮。
童也扭回头,疲惫地笑了一声。
哪怕一个人都好, 为什么就没有上来誓死劝谏他不要采取正面突破这种不要命的行为的??
好家伙,都在等他直接用这副瘦小无助的身躯给他们挡下这第一波猛烈的子弹是吗??
猥琐发育懂不懂啊亲们??
你们这业务也太不行了吧?!!
调整了一下心态,童也扬起一丝笑容转过身去对太宰治提议道:“不如我们来商量一下清剿行动的具体策略?”
话音一落地,童也便感受到了来自两队所有下属们的震惊且火热的视线,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懵逼。
怎么的??是他不配拥有策略是吗??
然而隐约意识到了一丝不妙的童也几乎在下一秒就收敛住了心思, 他收了收肚子,挺起胸脯状似十分自然地补充了一句:
“偶尔也是要改一改进攻方式换换口味的嘛。”
果然, 这话一出集聚的视线便渐渐地开始消失了。
“……”恩,看来确实是他不配。
太宰治在一旁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真是吓到我了,我还在想一向喜欢一个人大摇大摆进行正面突破的童也居然提出要拟定策略什么的, 我还以为我认识的那个童也被什么人给偷偷调包了呢。”
童也闻言也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两声, “……这不是之前的方式玩腻了么, 人生就得这样时不时就来点新鲜的,我最近也发现以前的我的进攻方式似乎有点太过激进不合群,要不今天这个场子就让给你,我就默默退居幕后仔细学习一下?”
“可是上次做任务时童也不还嫌弃我绊手绊脚?还说下次若是还敢妨碍你,就要让我溺死在曼陀罗花的海洋里。”
嘶……!
这么狠的么。
童也迅速摆脱责任,瞥开了视线:“那都是过去的我,今天的我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以前的话都不能作数,你不要当真。”
太宰治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略带受伤的垂下了眸。童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
虽然不是他说出来的话,但受不住过去说这话的人头上也套着个‘童也’两字,童也不是滋味地摸了摸胸口,莫名感觉自己娇嫩可爱的良心被戳的体无完肤。
他干脆一摆手,“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想逼你,你在这儿和兄弟们好好待着,我去了!”
说罢,童也就撸起袖子拽地像个二五八万似的走到了废弃仓库门前。
不就是踢馆吗,谁还没踢过馆啊。
想当年他可是差点就被选为唯一的种子选手作为代表被道馆送去全国大赛,只不过后来因为年幼无知在比赛前一天晚上把京哥藏在柜子里的糖和巧克力都给吃光,第二日连忙送到了医院治牙,这才让和他比赛的那小子不战而胜捡了个大便宜。
童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才不会被这点小事情所压倒。
他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废弃仓库已经锈斑满布的大铁门。
太宰治在他身后不远处沉默地架着双臂,目光静静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寂静只停留了数秒,就在太宰治稍微眨了个眼的功夫,下一刻,就见铁门前的黑发少年突然甩起手臂,开始在那咣咣砸门。
“开门呐!”
“有本事在港黑的地盘搞小动作,有本事给我开门呐!”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快给我开门呐!”
太宰治:“……”
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瞬间笼罩住在场的所有人,一打眼望去,隐约还能看到几名训练有素的黑西装下属为了保持住复制粘贴式面无表情,而绷得额角青筋狂跳。
太宰治看着说完这些话突然侧身以一种非常神奇的姿势站到门的另一边的少年,沉默片刻,不由问道:
“……你在干什么?”
黑发少年压着身子神态紧张地冲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太宰治再次沉默下来,就这样看着他将耳朵轻轻附在铁门上。
良久,却见他忽然眼前一亮,然后动作干脆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未开封的口罩,迅速地戴上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下一秒,铁门另一侧便传来一阵呼啸而来喧闹声。
看来少年咣咣砸门记成功把里面的人引出来了。
见此情景,广津柳浪立刻要率众人上前援助,太宰治却忽然微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声地用眼神让他们退了下去,转而神色平静地站在原地就这样观察着童也的举动。
童也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暗自计算着时间。当面前的铁门微有动静,一阵微不可查的风吹过他的脸颊,童也当即蹲下身将手按在地上,霎那间,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花丛瞬间铺满整个地面,直接从童也的脚下一路蔓延至了铁门内侧紧那端。
铁门内的人都被这一波袭击搞得有些懵逼,那眨眼间便铺满整个仓库地面的花丛只及他们的膝盖高度,花朵五彩斑斓姹紫嫣红,将破败的仓库瞬间装点得有了几分春色。
然而偏偏令人诧异的是,这些突然繁盛的花丛似乎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唯一的作用可能也只是利用花丛错杂无序的枝茎堪堪绊住了他们脚下的行动,只要稍微力气大一些的人费点时间就能摆脱束缚。
一时间,仓库内的人不禁喜上眉梢。
原本他们还担心港黑那边会派过来什么样的能人,虽然早有耳闻港黑里有个操控花的异能者手段一向狠辣,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令人感到遗憾!
想来那些个流言不过是掺了大把水份,自龙头战争以来港黑内部混乱不堪,眼下竟然需要这种弱鸡般的异能者凭借着些须有的传闻来为自己傍身,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这样一来,他们不是很有机会靠打败这个‘大名远扬’的异能者,就此翻身成为一方势力了吗?!
仓库内的人不约而同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开始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摆脱束缚,一时间空荡的仓库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咆哮声,甚是骇人。
站在离门外有段距离的广津柳浪等人也皆是一脸犹豫之色地望着面前的情景,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尽管没说什么,但依旧对黑发少年仍在埋头制造花丛矮壁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
这不太像少年往日的作风,一般来说,这个人都是用疑似受过中原先生亲自指导的一脚暴躁踹开大门,然后再简单粗暴地往里面种下一大片致幻带毒的花田,接着他们只要在外面守好不放一人出来,到了时辰后自然任务就顺利解决了。
然而眼下,这个花丛障碍虽然需要花费点气力去摆脱,但也不是全然无法克服的障碍,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接二连三地破坏掉它们,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此刻已然有人掏出了手木仓正暗戳戳地瞄准了少年。
广津柳浪面带踌躇地望向太宰治,那个黑发绷带少年却装作没有察觉这一点似的,依旧站在原地表情冷漠地看着已经被瞄准的那人。
“太宰先生……”广津柳浪忍不住叫了一声。
虽然对太宰先生和童也先生之前的恶劣关系有目共睹,但于情于理这两人都是港黑的重要战斗力,无论折损哪一方,想必都不是森首领以及目前的港黑愿意看到的。
太宰治依旧没有半丝反应,广津柳浪见状不由心下一沉,正要开口再劝些什么时,却见那边原本正专心致志蹲在地上制造花丛壁的少年突然拍着手直起了身,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情似的笑得有些开心。
广津柳浪并不想质疑这个人的能力,但不得不说仅仅今早那几句对话就让广津柳浪不由自主地重新刷新了对这人的一贯印象。
太宰先生定然也是察觉到了异样之处才对……莫非是故意之举?
“……噗。”
身旁突然出现的声音唤回了广津柳浪的思绪,他有些讶然地看向黑发绷带少年脸上还未褪尽的笑意,犹豫问道:
“太宰先生……您怎么了?”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工作途中留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你自己看。”少年表情淡淡地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仓库那边。
广津柳浪微顿,向童也的方向望去,发现少年正不断从双手手心变出大量的花瓣,此刻正打算一点一点填埋起整座仓库。
被花丛壁剥夺了行动能力的人费力地在花海中支撑着身体保持平衡,这种一点都不激烈的攻击让众人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憋屈滋味。
谁能想到方才那破花丛壁眼下却成为他们的一大块绊脚石,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慢慢地被花瓣掩埋,毫无反抗之力。
片刻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玛德,这太憋屈了,你能不能直接给我来个痛快?!”
童也看向他,声音在口罩下面闷闷的:“你想来点更刺激的?”
“你丫的不是擅长用毒花杀人吗?!有能耐直接就那样弄死我啊!要是劳资没死成你就等着被报复吧!!”
“我最近在转型,坚决走温柔风,但如果你实在想要更激烈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童也善解人意地说着,突然变出了一朵硕大无比的向日葵握在右手中。
那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朵缀着沉甸甸的大脑袋的向日葵,本想气愤地骂一句你敢耍劳资,却只见面前的黑发少年突然就这样握着那向日葵高高举起了双手。
接着,猛地落下——
就在一瞬间,寂静空荡的仓库内骤然响起了一道惨烈的叫声。
那叫声瞬间掳去了所有的视线,一时间,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一致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戴着口罩的长相清俊的黑发少年手握缀满饱满瓜子的向日葵,疯狂且无情地抽打着他面前的那个人。
向日葵的脑袋十分有动感地左右痛击着那人的脑袋,凄惨的叫喊声响彻仓库,闻者悲伤。
被掩埋在花海中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的众人情难自抑地在花海中抖动着身子,一时间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嗷嗷待打的地鼠,可怜弱小又无助!
谁来帮他们鲨了这个魔鬼!!
良久,手握凶器的少年终于停止下了癫狂摇摆,像是做完一场激烈运动一般,他舒畅地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黑发少年扬起一抹笑容,仓库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为少年平添一份纯真无暇,他无比灿烂与自豪道:
“爽吗?还要再来一次吗?”
被抽打的人口吐白沫,几欲当场去世。
童也扔掉手中已经只剩下个蔫巴花萼的向日葵,反手又重新变出来了更加饱满有活力的,扬声问道:
“谁还想免费经历一次更加酸爽的脸部按摩体验?”
“……”
鸦雀无声。
童也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兴致缺缺扔下向日葵,回到了太宰治的身边。
他问道:“这样任务就算结束了吧?”
太宰治笑容可掬地回道:“恩,辛苦了。”
童也摆摆手,“那我回家睡觉去了,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好。”
童也很快便和一众下属们退场了,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径直走到了仓库边上被淹没的那些人的身边。
已然没过膝盖以上的花瓣,他忽然伸手自一人腰间取下了一把手木仓,二话不说,直接抵上了那人的额前。
小势力的人顿时一脸惊恐,面前的这个少年与方才那人气息全然不同,带着丝不言而喻的冰冷。
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这名少年会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牙齿因胆怯而不住轻撞,面前肩披西装外套的少年眼神一冷,下一秒,他突然按下了扳机。
一滴汗水无声无息地自额前流下,预想中的清脆声没有响起,小势力的人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只见面前的少年垂下了眼眸把玩着手中的木仓,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宰先生?”广津柳浪在身后出声叫了声。
顿了顿,太宰治忽然把手中的木仓扔给了他,眉宇间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轻声吩咐道:
“这边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您要去哪里?”
太宰治微顿,露出一抹淡笑:“去找童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