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望还没来得及见到铁头狼精,就在桃花林见到了惨烈的一幕。
本来,兔穷他们早都看见了青背,但是,兔穷急着回去找铁头交差,不想掺乎。
让一个真人去冒充修形者,这事风险太大,虽然是瞳祖的主意,但是,铁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兔穷心里还是没底。所以,它急于见到铁头狼精,要看看这事到底能不能成,也好给双方一个交待。
没想到,转瞬间风云突变。对方突施辣手,青背没有提防,竞被放到了。要知道,青背可是铁头的儿子,这事不管不行,兔穷走不了了。
“鹤九,你活腻歪了吗,竟敢在花涧行凶?”兔穷厉声喝问。
长脸男子阴亵的一笑,还没说话,突然“咕咚”一声,仰面栽倒在地,并且,躺在地上就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只黑翅边大白鹤。
既望心说,这真是六月债、还得快。手段可够狠的。
大白鹤口吐鲜血,蹬了两下腿,很快就咽了气。
在场所有的生灵都大吃了一惊。大黑熊很贼,见势不妙,扭头就跑。虽然是它先起的头,惹的祸,但是,一出事,它比谁跑得都快。
“啊!”凫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手点指兔穷,“你,你,你杀了它……。”
这时,旁边冲过来一个黑影,一脚把鹤的尸体踢飞,同时口中不耐烦地骂道,“兔子,你还跟它们啰嗦什么,你赶紧看看青背还活着么?!”
原来,杀死大白鹤的不是兔穷,而是魈进。魈魅前世为人类冤魂所化,暴戾、强势。因为相当于“两世为人”,它们的灵天生就是“精”的级别,非常厉害。
魈进可不象兔穷那样,办事谨慎、周道。大部分的妖都是“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活了两辈子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魈进一出手就杀了大白鹤。
这一番惊魂突变,把既望也吓了一跳。虽然,来之前瞳祖曾教他一些搏杀之术,但是,只有真正的见识到,精与精之间是怎样搏杀的,既望才能体会到人与精的区别。
“这些妖精真是太强大了,”既望暗自思忖,“真是想不通,人怎样才能战胜他们。”
以既望现在的法术水平,随便来一个妖精,都是他无法望其项背的。
“唉,这孩子,就是性子太急。我让他把脸上的毛炼化掉再出来,可他就不听……。”忽然一个悲痛的声音出现,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不甘。
“总门长”、“总门长”,魈进和兔穷连声叫道。原来,铁头狼精闻讯赶来。
“总门长好”,既望也赶紧上前施礼。他偷眼大量铁头狼精,只见这个传说依旧的“总门长”,放在人类社会里,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这和他想象中,高大威猛的老狼王,差距甚远。
既望不知道,相由心生。对于成精的生灵来说,修形能修成什么样,和它本体没有太大关系,而是取决于它的精神力强弱。
铁头狼精虽然功力深厚,但是,他毕竟岁数也大了,逃不过天地法则。岁月的增长,使他精神力开始涣散,他修出的形,也显示出了衰老的迹象。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气势逼人,但是,既望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个小老头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弱不禁风。不然,他也做不了上三门的总门长。
由于既望带着斗笠,铁头狼精没有觉察出他有什么不同,他以为既望只是兔穷和魈进新收的小弟,所以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爱子现在躺在怀中,生死不知,铁头狼精虽然是上三门的总门长,一时之间,因为关心儿子有点疏忽和慌乱,也是情有可原的。
兔穷上前去摸了摸青背的脉搏,他闭上眼睛,似乎在认真感知青背的生死。过了一小会儿,兔穷脸色难看地睁开了双眼。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垂手站立一旁,一声不吭地听候铁头狼精的发落。
青背精神力凝聚的神形,被大白鹤用暗器穿透,受了极重的伤。虽然它的身体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但是,精神如果衰亡了,也就意味着生命的消亡。兔穷就算不说,别人也看得出,青背的境况不妙。
不过,青背现在还没现出狼形,理论上讲,它还没死透。
“青背兄,你等着,我去把这只鸭子给了宰了煮汤,一定把你救活。”大魈暴怒。
凫冰这时候还傻呆呆地站着,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大魈哪里让它多说话,一个“神形冲拳”就怼了上去。
“啊!”大魈一声惊叫,仰面倒地!
“咯咯……,”一阵娇俏的笑声响起,突然一团花花绿绿的身影,闪入了众人的眼帘。
“哟,这位‘壮士’,你下手也忒歹毒了些。刚杀了鹤九,这又要来杀凫冰。当我们东岙没人了吗?”
毫无征兆地,一个长相俊俏的美女,忽然站在了铁头狼精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真正的美女,无论长相、动作、形态,都让人挑不出瑕疵。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修的人形,竟然这样完美!
不过,最让既望吃惊的,倒不是美女靓丽的外形,而是她的那一身装束。他第一眼看到美女的身上的衣物、首饰,眼皮就“绷、绷”跳个不停。因为,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眼熟了!
彼时大部分产品都为手工制作。既望一看,这个女人身上穿的、戴的,明显就是自家的东西!你瞧这一身百鸟朝凤的刺绣,那小鸟的神态,那花纹的搭配,一看就是鄟国东门织造府出的东西。这种高档货,工匠的风格太强烈,既望到哪儿都不会看走眼。
不仅如此,先秦那个时候男女衣服的款式差别不大,很多时候,男女的衣服可以混穿的。特别是这种高档货,谁都喜欢。是以,既望自己也有一套这样的衣服!
还有女子头上的玉簪,既望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在玉美人那里领的。因为这个玉簪的头部是白色的,而大部分的身子,却是青色的。当时玉美人还跟他开玩笑,说这个玉簪如果不去拿去送美女,就太可惜了。没想到,她一语成谶,竟然真被这个女人带头上去了。
“这是我的东西,”既望腹诽,“小偷!”既望愤愤不平。他看出来了,他在西平山落难后,丢的那一车东西,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但是,为什么他的东西会流落到云惑山,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就算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捡走了,既望也没脾气。要知道,现在他可是云惑山。就是让他去认,他也不敢去。
在云惑山,只有魈进和兔穷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人。如果不小心暴露的身份,说不定,他很快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云惑山对人类,可不是一个很友好的地方。
“哼哼,青衣,你来做什么?”铁头狼精放下了怀中的青背,交由兔穷来照顾,“小辈的事,你也想掺和?难不成,鹤九和凫冰就是你指使过来的?”铁头狼精面色平静,却凛然不容侵犯,刚才那心疼儿子的慈父之情,现在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痕迹。
“主君,他蛮不讲理,血口喷人。”凫冰涨红了脸怒道,“是他儿子青背恃强凌弱,欺负熊杞。凫冰正巧路过此地,看不过眼,于是出手救人。没想到,青背虽然蛮横,但是,他的确功力深厚,属下堪堪不敌。幸亏鹤九赶到,救了属下和熊杞。但是,没想到……,”
凫冰的眼圈红了,他用手一指大魈,“这厮如此歹毒,话都不多说一句,上来就施杀手。可怜我的鹤兄呀……。”凫冰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个叫“青衣”的美女,竟然是东岙的主君!看来,今天的事真的是玩大了。
正常情况下,上三门、下三门就算互相之间有点龃龉,也不会由门长出面争执。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没想到,这次一上来,就是东岙的门长,和上三门的总门长对上了。
“哭什么!?”青衣脸色冰冷,满是杀气,“技不如人就该死!”她眼神凛冽,往向了远处的桃花,这话似乎是说给凫冰听的,但是,又象是说给铁头狼精说的。因为,大魈也直挺挺地躺在了那里,不知死活。不过,看样子是挺惨,估计活不了了。
“青衣,”铁头狼精面色平静,“你是东岙的门长,这样做,岂不是做了个很不好的示范?”
“哼哼,什么很不好的示范?”青衣冷笑,“你儿子青背的命是命,我东岙鹤九的命就不是命?铁头,不要以为你是上三门总门长,我就怕了你。我青衣既然是东岙的门长,就有义务保护我的子侄。我不知道什么是好的‘示范’,我只知道,谁都不能欺负我的人!”
既望咂舌。别看眼前这个美女婀娜多姿,身段柔美,讲起话来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个女的真厉害!
铁头狼精一楞。他想了想,笑了一下,说道:“没有谁欺负你的人啊。也可能双方开始都是误会,没想到最后因为一点小事,搞得不可开交。好吧,既然我们两边都互有死伤,我看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们请回吧。”铁头狼精准备息事宁人。
“你说回,那就回了?!”青衣还未说话,半空里,却不知何人呛声。
华光闪过,众人眼前一晃,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锦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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