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不懂农术,所以,她听不懂黑臀在说些什么。香妃说一句,黑臀“汪汪”两声,她说一句,黑臀再“汪汪”两声,她纵有千言无语,抵不过黑臀的两声“汪汪”。香妃气得没脾气。
好在虞庆很快就到了。
在虞庆面前,黑臀无所遁形。在农术面前,黑臀要是再装,那就太假了。不过,黑臀还是留了一手,它并没有兜底,告诉虞庆它要带既望去云惑山,只是说,既望带着它和仆射虎去打猎,半路上,却遭到了小鸟的截杀,最后因为遭到大黄蜂的冲击,它就和既望以及仆射虎失散了。
即使到这个时候,黑臀依旧没有说,它是被仆射虎给扔下马车去的。它觉得太丢人了。
“咝——,”虞庆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他暗自思忖,既望的农术也不咋地啊,怎么上来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你知道,那些小鸟为什么袭击你吗?”虞庆问道。
“不知道,”黑臀开始说瞎话,“那天,公子拿个笛子那里吹、吹、吹,不知怎的,突然就有好多小鸟到我们头上拉屎。后来,小鸟太多了,那屎都快把我们埋起来了。公子没有办法,让仆射虎放箭,杀死了好多鸟儿。可能是因为这激怒它们了吧,它们又派出了好多大山蜂来咬我们。”
黑臀还挺贼,掐头去尾,说得活灵活现,全忘了,是它自己教唆既望去“拔鸟毛、弹小鸟”的。
香妃叹口气道:“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可能是他从你这里学了技能,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到处撩猫惹狗,结果捅下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香妃还真得猜中了开头。可惜,她猜不中结尾。
虞庆连忙安慰道:“女君莫急,回头我找燕子问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因他惹事而起,我想燕子不会不给鄟公一个面子的。”
香妃面有愁容,她点点头,“我猜,**不离十,就是这小子冒犯了谁,现在被困住了。如果是燕子还好说,就怕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灵。”
“那事不宜迟,咱们就出发吧!”虞庆知道香妃此时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心早都飞到西平山了。
“好,”香妃看了一眼黑臀,素手一指,“把它一块儿也带上吧。”
“是,那必须的。只有它才知道,最后公子在哪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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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嗡、嗡”,沭水河边,一只小蜜蜂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
这只蜜蜂很奇怪。虽然这里草木繁多,鲜花盛开,是蜂蝶采花的圣地。但是,不同于其他的蜂蝶,它白天黑夜的,一直就在这里不走。晚上吃饱了,躲在花蕊里不出来,白天则和其他的蜂蝶一起翩翩起舞,好像是个无家可归的虫子,又好像这里有什么特别吸引它的东西,让它久久地,在这里流连忘返。
野地里的花儿很香。
“咣”一个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没用的东西,让你跟紧了、跟紧了。怎么连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堂上,一个高大的英俊的男子,金簪玉冠,器宇不凡。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似乎平日用脑过度。此刻,他满脸怒容,似乎有什么极为不顺心的事在发生。
堂下,一个纤弱的身影在瑟瑟发抖,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
“回公子,夫人虽然暂时把我留在了宫中,但是,她去哪里也并没有跟我说呀。我只是舞跳得好而已,并不是她的贴身侍女,只知道这两天她没有召集大家练舞。至于为什么,我真的是不知道。”
女子脸色苍白,跪坐在地上。她虽然头低着,但是语气并不腆弱,仍在极力为自己辩白,似乎是眼前的这位英俊公子,真得错怪了她。
大祝也在现场,他坐在案俎前,微微欠了欠身,笑道:“公子息怒,这事我看也怪不得月清。事发突然,香妃突然一下没了消息,我们都很着急。不过,我已经安排人进宫打探,估计晚饭前,一定能知道结果。”
原来是堂上的正是公子怡生,他一直和大祝勾搭在一起,又觊觎香妃的美色已久。由于香妃发现儿子不见了,准备带着虞庆去找人。因为她不想惊动鄟公,所以没告诉宫里的人,只是动用虞庆和既望自己家的人员。毕竟,人去多了也没什么用。找到关键人,带上几个精兵强将就够了。
怡生一直在暗中窥视着香妃,他现在一天见不到香妃,就觉得心里发慌。这连头连尾已经两天没见到香妃了,怡生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月清因长得漂亮,身段柔软,又是大祝的侄女,所以被怡生安插在香妃旁边做内应。香妃为了召唤方便,甚至把她安排在宫中,随时听候调遣。
但是,香妃怕鄟公阻拦她去找儿子,所以,宫里的人谁也没告诉。月清自然也不知道。公子怡生找不到香妃,食不知味,坐不安心,在那里大发脾气。下人没办法,又去把大祝招来劝解。
怡生斜眼看了大祝一眼,“哼,”从鼻孔里喷出不屑。复又坐回自己的案俎旁,一个人举杯喝闷酒。大祝碰了个钉子,不知道公子怡生什么意思,老脸一红,也只得举起杯子,慢慢地嘬了一小口,掩饰心中的尴尬。
“启禀主君,”一个岁数较大的老人突然进来禀报,“宫里来消息了。”
“讲!”怡生两眼放光,热切地看着来人。
“这……,”老人拿眼扫了一下堂中的人,有些犹豫。
“没事,”怡生很坦然,“都是自己人。”
“唔,好的,”老者轻咳了一下道,“香妃她……,去西平山了。”
“西平山?!”怡生满脸困惑,“她去那里做什么?”
“呃,听说是,公子既望在那里失踪了。”
“什么!?”怡生“呼”地一下,把腰挺得笔直,“失踪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香妃把虞庆也找去了,但是,也没发现他们。”
“他们?既望和谁去了西平山?”
“哦,也没谁,就是和一个仆人叫仆射虎。”
“就两个人?”
“嗯,”老者想了想,“哦,不,还有一条狗,叫黑臀。”
“……,”怡生陷入了沉思。
“大祝,”过了一会儿,怡生抬起了头,“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大祝盯着怡生脸上的表情变化,揣测他的真正心意。
“呃,”大祝笑道,“老夫认为,公子既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呵呵,你觉得我那么关心既望吗?”怡生目光炯炯地看着大祝的眼睛。
“啊,是,”大祝话头转得很灵活,“我的意思是,既然既望不会有事,香妃应该也不会有事。”大祝滑头的很,其实这话等于没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怡生虽然嘴上这样说,担心之情,溢于言表,“西平山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狼多一些。反而是野狼山,虽然狼不多,倒是个危险之地。我怕她们最后会不会在野狼山遇到什么麻烦。”
“大人,”大祝忽然笑道,“您且不慌。我看,这倒可能是个机会。”
“哦,怎么讲?”
“你想,如果香妃能顺利的找到既望,那一切都好说。如果她找不到,那她势必还会继续往野狼山,甚至是云惑山去。”
“云惑山?”
“嗯,”大祝捻须一笑,终于说了实话,“我看这小子可能和大巫学了点手段,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可能跑云惑山去了。”
“咝……,”怡生眉头一皱,“他要是去那里,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大祝当然知道,怡生表面是担心既望跑到了云惑山,其实,他是害怕香妃跟着进去。
“哼哼,我正是希望他能去云惑山!”大祝阴阴一笑。怡生警惕地看着大祝。
“大人您想,”大祝慌忙解释道,“如果既望去了云惑山,香妃必然跟去。那么,她一定不会很快地就能赶回来。鄟至仁对香妃的怜爱之情尤胜大人……。”
说道这里的时候,怡生脸色一变,大祝一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咳嗽了两声。
“咳咳,哼,”大祝吭吭咔咔掩饰尴尬,继续厚着脸皮说道,“他必定会离开老巢,前去营救香妃。上次他得祖上余荫庇护,逃得一劫。如果他这次胆敢真得离开中霤的庇护,哼哼……。”大祝笑得很阴险。
大祝知道,怡生为了得到香妃,一直想把鄟公除掉而后快。上次鄟公为了给香妃采花而遇险,就是两人设下的毒计。
虽然上次一切看起来,发生地都是那么得偶然,好像一次意外事故。其实,鄟公身边有着怡生的人。地方都是选好的,最关键的是,怡生精通数术,可以预判先机。他到现场去转一圈,就能把要发生的事,预估个**不离十。
是以,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偶然,却包含着两颗恶毒的祸心。
怡生听完没什么反应,相反,他盯着大祝看了半天,把大祝看得直发毛,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大祝虽然很阴险,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精通数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大祝自恃绝艺在身,并不担心怡生能把他怎么样。而且,他还知道怡生的许多把柄,按道理,怡生该怕他才对。在怡生的逼视下,大祝风轻云淡地端起了酒杯,慢慢地品尝起来,表示自己心怀坦荡,完全是一颗赤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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