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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邞这撞开了自己的大门。那个时候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虽然邞这他们嫡庶、父母都是住在一起,但是院子是分开的。屋里邞这的妻子孟子听到了声音,急忙找不见邞这,自己慌里慌张地点了灯,颤颤巍巍地喊道:“谁?”邞这低声说道:“我!”孟子长吁了一口气,光着脚,举着灯从屋里走了出来。
“灭灯!”甫一见面,邞这就用低沉的声音命令。孟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了一大跳,但她认出了邞这,连忙吹熄了灯。邞这一言不发,关上了门,拉着孟子,摸着黑回了屋。邞这俩口子只有一个娃姜澳,早已熟睡。进了屋,邞这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邞这让妻子重新把灯点上,然后拿出了那个祭器。孟子一见到那个祭器就傻眼了,她当然知道,私拿族中的祭器后果是什么。昏暗的油灯下,孟子的脸吓得煞白,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良,良人,你,你这是干什么……?”孟子欲言又止。邞这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邞这脸色铁青,低沉了声音说道:“别问了,我就是对小玉的死不甘心……”。孟子奇怪道:“不甘心……?什么不甘心?”邞这看了一眼孟子,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妻子,于是把最近的心结说给了孟子。孟子听后,半天都没有说话。最后,她叹了一口气道:“良人,事已至此,你做了都已经做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只是,万一连累这孩子……”,说着,孟子不经意地朝里屋一望。邞这眉头一动,他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厉害。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今,我也有点后悔,但是,既然拿都已经拿回来了,你就当帮为夫还个愿吧!”孟子看了看邞这,美目中都是深情。她点了点头说道:“良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是好心。这世界上虽然好人不见得有好报,好心不见得有善终。但是为妻这一辈子都跟着你,我不怕。我也不稀罕那个什么宗祠,人就是这一辈子。只要这一辈子,我能和你相亲相爱,管他什么来世、后世。”邞这听了大为感到,把妻子搂到怀中,两人抱头痛哭。
夜,过得很快,但是邞这却丝毫没有进展。院子里,小玉依然静静地躺在那口小薄皮棺材里。那是邞这早都安排好的。邞这以自己主持丧葬的身份,要求把小玉搬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其实就是为了今晚做的准备。开始孟子还不明白,现在她懂了!
趁着夜深人静,邞这赶紧准备虞祭。在准备虞祭之前,邞这先是把之前的疑惑又重新的试了试。比如只要在能静下心来,在心中默想那些五服的祭礼,立刻就能感觉到祭器中蕴含的澎湃力量。当然,祭器必须是拿在手中,如果放在案俎上供着反而不行。只是,所有能做的,仅限于此。后来邞这想通了,这些礼应该就好像虞祭的礼一样,那些礼和虞祭的礼不同,对应的程序不同,这些礼一定是叩响了祭器的大门,祭器虽然有了反应,但是要想开门,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不知道的地方。这些不知道的地方,可不是说乱摸索就能摸索得到的。因为时间有限,邞这只能把这些事先放在一边,赶紧试试还能不能把小玉的芳魂引入宗祠。
这几日,邞这早已是把大祝新教的那几句祝词背得滚瓜烂熟。“春为苍天,夏为昊天,秋为旻天,冬为上天……,”当然,后面那些步伐也不是做样子,那是巫术,邞这一样得走完。虞祭礼后,邞这让妻子献上了三牲。按说当时是不能无故杀牲的,但是巧了,小玉出事那天,黑豹撞死了一头羊,那个羊被邞这拿了回来。羊头后来一直就放在地窖里,此时正好排上用场。当然,小玉按道理是不能用羊头的,但是邞这自己在家里偷偷搞,也没人知道,所以无所谓。
礼、献过后,邞这立刻就感觉到了祭器的反应。他现在对祭器已经比较熟了,祭器对各种礼的反应都是不同的,这一点,邞这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但是,最关键的一步,祀的内容是什么,邞这不明白。当时大祝给黑豹做法事的时候,完全是自己一个人做的,邞这根本就没插上手。邞这反复回忆当时大祝是怎样给黑豹做的虞祭,然后一遍、一遍地尝试,但是,邞这丝毫感觉不到小玉的残魂,也感觉不到祭器有任何变化。天,很快地出现了鱼肚白。这一晚,竟然就这样过去了,而邞这一无所获。邞这无奈,只得回屋睡觉了。当然,那个祭器他也无法送回去了。
孟子很有眼色,等姜澳一醒,早早地就把她给领出去了。让邞这处理自己的事情。邞这又用了一天时间,不断尝试当时的各种祭礼,每种祭礼似乎都能让祭器有所反应,但是依然仅限于此。等他小玉做虞祭的时候,每次一到第三步“烄”的时候就卡住了。邞这也曾试着胡乱画一下东西烧掉,可想而知,那当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光在第三步“祀”上,恐怕就烧掉了家里一匹布!折腾了一天,邞这依然一无所获,好像是一个小孩拿了一把没子弹的空枪,光是能把扳机扣得“啪啪”响,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让邞这很郁闷。先秦那个时候吃两顿饭,晚饭很早。虽然孟子一大早就把姜澳领出去了,但是也要回来吃晚饭。姜澳一回来,邞这又不方便折腾了。这些事,邞这不想让姜澳知道。邞这自己躲在房里,一个人百爪挠心地抱着祭器在那里空想。但是,法术是很深奥的东西,如果没人指点,想靠自己一个人瞎猫碰到死耗子,那几乎是痴心妄想。
这一天晚上,依然是个黑夜。按说邞这应该把祭器给还回去了,孟子也敦促邞这赶紧把祭器还回去。但是,邞这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搐了,竟然想到那天大祝那块画布上面,好像画的是祭器上的图腾女子。于是邞这拿了一块布很认真地画上了那个图腾,然后“烄”了。结果,那块画了图腾的布刚一烧,祭器“嗡”的一下,金音大作,整个屋子照得跟白昼一般。邞这家透过窗户也射出了一道强光,久久不能熄灭。成功了!原来“烄”掉的竟然是祭器上的图腾。邞这做贼心虚,连忙在祭器上罩了几床被子,这才盖住了金光。邞时害怕,心说坏了,这万一族里的人知道,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一旁的孟子脸也吓得煞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邞这强自镇定,安慰妻子道:“不要害怕,这里没有外人。深更半夜的,没有人会知道。”但是,话虽这么说,他连自己都不相信,说话的嗓音颤抖,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邞这此时强按住心头的恐惧,心中默默祈祷,让族里英灵接引小玉回归宗祠。然而,让邞这失望的是,虽然这次动静比较大,却依然是四周宁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邞这自己做的那个引魂幡蔫了吧唧地趴在那里,跟那日大祝作法的情形根本是天差地别。邞这此时已经彻底泄气了。看来,不管怎么折腾,如果没有人指引的话,要想成功地完成一次祭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由于这次彻底失败,邞这再没有心思折腾下去了,他趁着天黑,拿一块布包着祭器,连忙赶往祠堂。刚才那一下动静不小,邞这很害怕被大祝或大巫等高人发现。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在去往祠堂的路上,邞这老远就感觉到了异常。因为他一路上都听到了狗叫声,好像是出了什么事。邞这心里警觉,立刻就放慢了脚步,不再匆忙赶往祠堂,而是密切注意周围的情况。果不其然,远远地,邞这就发现祠堂已经围满了人。出事了,一定是有人发现祭器被盗了!邞这的心沉到了谷底。
邞这心慌意乱地回到了家。孟子见他脸色很难看,还带回了祭器,就知道情况不好。关键时候,女人有时能爆发出比男人更强大的力量。孟子很冷静,她先给丈夫端了一杯水,安慰丈夫不要慌张。孟子问明了情况,轻声说道:“良人,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估计族里的人已经发现了族器已失。口袋里是藏不住锥子的,与其坐在这里等他们来发现我们,不如我们早做准备。”邞这此时脸色惨白。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男人虽然勇于拼搏,但是遇到困难,他们的承受力不见得比女人强。邞这嘶哑了嗓音问道:“良人,你,你有何良策?”邞这此时终于知道害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跑!”孟子的眼里,闪出了坚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