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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早上, 还没到队里,裴莫骞就接到了周斌的电话

    叶甜听他询问了地址后,便在下一个路口掉头了:“怎么了?有案子?”

    “嗯。洲际大酒店发生了命案, 斌子和物证法医那边已经赶过去了, 我们直接到酒店去。”

    裴莫骞的眼眶有些青,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进了大堂门口, 周斌就大步从里边迎了出来:“头儿,甜甜, 你们来了。”

    “什么情况?”裴莫骞一边大步向电梯走, 一边询问道。

    “案发地点是在这酒店的23楼,2308房间,遇害的人是一个女人, 是她男朋友报警, 她手机和证件都在,护照显示, 她是法国籍……”

    “法国?”叶甜听到这儿,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叫什么名字。”

    “爱玛。”周斌对于叶甜的反应有些奇怪, 不过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爱玛.汤普森,诶, 你说寸不寸,偏偏昨晚酒店的监控系统因为线路问题而没有运行,那个值班人员那几个小时躲值班室喝酒呢!”

    果然是她,叶甜的眼神和裴莫骞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不过谁也没有说话。

    还没到2308房间, 叶甜就闻到了熟悉的腥甜味,血的味道。

    脚步突然就有些迟缓,她有些难过昨天还活泼可爱的姑娘或许已经变成了尸体, 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看到眼前的惨状。

    裴莫骞示意周斌先进去,然后转头看向她:“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就负责外围走访调查吧。”

    “不用,我可以的。”叶甜坚定地点点头,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爱玛,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不是吗?

    不过,见到那个满身是血的身体时,叶甜还是有些反胃。

    床上,地板上,墙壁上都是喷溅状的血渍,爱玛面部朝下趴在地板上,看不起她的脸,十根手指都蜷缩着,僵硬成极其别扭的姿态。

    “裴队长。”法医组的组长见他到了,走了过来:“尸体初步检查已经完成,死亡原因是被锐器从背后刺破心脏流血过多死亡,不过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其他伤口,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至于更详细的报告,我们需要回到局里做更详细的尸检才能出。”

    “好。”裴莫骞点头答应:“辛苦了!”

    叶甜回忆了一下:“昨天我们吃完饭是晚上七点,所以这四个小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裴莫骞点点头,他也记得这时间,因为路上裴柯宇不断地催促他快回家,晚间八点的少儿剧场就要开始了。

    在外围负责询问调查的陈安走进来,对裴莫骞低声道:“头儿,局长来了。”

    裴莫骞皱了皱眉头,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周斌苦着连抱怨道:“我预感我们接下来又要住在队里了。”

    叶甜目送着被盖着白布抬出去的爱玛,心底不由得一阵唏嘘,人的生命有时候太过脆弱,谁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呢?

    裴莫骞很快就回来了,周斌和陈安赶忙凑上去:“头儿!局长怎么说?给我们多长时间?”

    缓缓地伸出一个手指,裴莫骞的视线打量着酒店房间的状况。

    “啊?一个月?”周斌将信将疑地问道。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裴莫骞瞪了他一眼:“一个星期,据说省厅那边给老头子打了电话,说法国大使馆已经接到了消息,督促我们尽快缉拿凶手结案。”

    “一个星期?”这次是周斌和陈安两个人的哀嚎。

    这可是国际友人,人际关系排查都够呛,还要求一个星期破案。

    裴莫骞对旁边的叶甜使了个眼色:“走,咱们去会会佐恩去。”

    此刻的佐恩刚结束了一个问询,早上发生变故的时候或许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打理自己,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睡衣,嘴边也有一圈青色的痕迹,和昨日的英俊倜傥简直判若两人。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爱玛惨死的事实,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在看到他们进来时,短暂的惊讶后,便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尽管说了下次见,但我没想到我们见面来得这么快。”

    裴莫骞在他对面坐下:“这件事很突然,我只能说节哀顺便,不过还是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确认。”

    “尽管你们同事刚才已经问过我了,但如果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你们问吧。”佐恩的态度很是配合,颤抖着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不过我可以抽烟吗?我真的被吓坏了。”

    裴莫骞看了眼叶甜,不过还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虽然说是紧张,但佐恩点烟的手却一点都没有颤抖,放下打火机,深吸一口烟出声道:“问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爱玛出事的?”

    “早上七点十分。”佐恩的回答很干脆:“因为我们今天要一起去见主办方的人谈我工作的事情,八点得从酒店出发,我知道她有赖床的习惯,所以我七点的闹钟起床后,便要到她的房间去叫她,出门的时候我看了时间,七点过九分。”

    “当时她的房门是什么状态?”

    “紧闭着。”

    “既然是关着的,你是怎么进去的?”叶甜一面观察他,一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是用房卡开门进去的。”佐恩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看到叶甜的疑惑,他又解释道:“因为爱玛睡觉很死,以前有过叫不醒的情况,所以每次我们外出如果住不同房间,她房门钥匙或者门卡都在我这里。”

    “不过既然是情侣,又为什么要分房睡呢?”叶甜问出这个问题,才觉得有些不合适,赶忙说道:“这个是私人问题,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

    不过佐恩却意外地坦然:“没什么不好说的,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交往刚一个月,时机还不成熟,而且我这个人,睡眠质量很差,一点动静都可能会惊醒,然后整夜就别想睡好了,这次来中国的合作很重要,爱玛也不希望打扰到我。”

    原来是这样,叶甜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人的思维能力和逻辑性,哪怕再紧张惊慌还是可以从容应对,如果他真的是敌人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佐恩,你的房间是?”

    “我的房间是在2304,和爱玛的隔了一间。”佐恩想想又补充道:“中间2306是薇薇安的房间。”

    刚才上楼的时候,已经听周斌介绍过,这家洲际酒店也和大多数其他酒店一样,单双号分开的。

    “薇薇安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我不知道。”佐恩轻轻地摇头:“我发现爱玛出事报警后,害怕薇薇安也出事,所以去她房间敲门,没有人回应,打电话也是关机。”

    “刚才大堂经理拿钥匙开过门了。”旁边等候的警员插话道:“薇薇安不在房间里,里边也很整洁。”

    叶甜心头不好的预感又升了起来:“你们昨晚不是一起回的酒店吗?薇薇安人呢?”

    佐恩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她在中途接了个电话就下车了,说自己有事,等下忙完了打车自己回去,不过昨晚九点半我从爱玛房间离开后,敲过她的房门,她好像还没有回来。”

    “你没有动过爱玛,怎么就确定她死了?”

    裴莫骞问得很突然,也很肯定,甚至叶甜都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的确,依照爱玛刚才那状态,如果佐恩移动查看过她的情况,手上,衣服上肯定多多少少会沾染血迹,可现在他身上却很干净。

    只是怔了怔,佐恩便沉静地回答道:“裴队长,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军人,我知道不能破坏现场,所以我发现爱玛的情况后,走进房里,然后摸了摸她的颈动脉,感受了她的鼻息,之后就报警了。你们应该可以在她的颈部发现我的指纹。”

    不得不说,从专业角度来说,佐恩做得没错,比许多惊慌失措破坏现场的发现人好太多,可是叶甜就是觉得很别扭,太冷静了,整个人的行为和思想状态都太冷静了,别说地上躺着的是他刚交往不久的女朋友,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不会这么镇定冷静吧?

    “你们干什么?让我进去!”

    门外的喧哗打断了问询,也让叶甜的精神一震,没听错的话,是薇薇安的声音,她回来了。

    裴莫骞和叶甜还没来得及动作,一个人影就迅速地窜了出去,迅速得旁边的警员甚至忘了拉住他。

    等两人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走廊里相拥的两人。

    这是什么情况?叶甜和裴莫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愕然。

    “佐恩,他们说……他们说爱玛她……”薇薇安的声音颤抖到哽咽,连一句正常的话也说不完整。

    “没事的,没事的。”佐恩抱着比自己小了一圈的身体,柔声安抚道。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难以接受事实的薇薇安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薇薇安,先和我们谈一谈好吗?”叶甜狠了狠心,打断了那两人。

    佐恩抬起头来,有些犹豫:“可是薇薇安她被吓坏了,就不能让她休息一下吗?”

    看到现在这状况,叶甜心里也明白了大半,原来不是佐恩冷血淡定不近人情,而是他在乎的人从头至尾都不是爱玛而已。

    “佐恩。”薇薇安推开了他:“我没事的。”

    佐恩不相信地低头看他,再三确认;“真没事吗?别硬撑着。”

    “我知道。”薇薇安擦擦眼角的泪水:“我想帮爱玛,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好。”佐恩总算放开她:“我在隔壁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

    等重新回到房间,叶甜才温声安抚依旧有些紧绷的薇薇安:“别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

    “好。”薇薇安接过裴莫骞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舒缓情绪。

    裴莫骞这才开始了询问:“你昨天晚上是一夜都没回酒店吗?”

    “是。”薇薇安大方地承认了。

    “佐恩说,你昨天半路下了车,去了哪里?”

    薇薇安好看的眉头拧紧了:“酒店大堂应该有我的出入监控记录,所以这个私人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很抱歉。”裴莫骞否决了她的话:“昨天的监控出了故障,所以你必须要提供你的行踪供我们查证。”

    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薇薇安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去买药了。”

    “药?”叶甜追问道:“什么药?”

    这次薇薇安停顿得更久,十指更是绞成了麻花,在裴莫骞和叶甜灼灼的视线下,自知躲不过去,才认命地叹了口气。

    “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