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生憋了一眼这个早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执行官,想来在这里傍了根深的大树,倒是嚣张着,左右给个苦头吃方才闭嘴了,便伸手了甩了几个巴掌过来,打得这位大人眼冒金星,张安生办案时,倒是说不了那份利落劲儿。
“执行大人,你的罪状莫非要我一条条给你数出来不成?就你犯下的罪状,死一千次也是便宜了你。你若安安静静的,我就要你安安静静死去,你若非要闹腾起来,我便让你死的惊天动地,我可不管你后头的人是谁,我奉的是当今圣上的诏令。”
张安生的声音不大,但是执行官却听得真切,那张怒不可竭的双目慢慢黯淡了下来。
此位执行官便是刑部混得顶好的官家了,虽说官阶不大,可到底是个执行的人,手底下的小案子向来都是不带麻烦上头的。
譬如先前将那俩账房给放了,还指认出夜大人的亲笔文案是假的,一个小七品的官吏竟然有城郊的上万亩田产,城郊外的百姓几乎都是给他劳作的长工,在城里头的房产和铺子,更是不在话下,经手的冤案、假案就有三十几个了,以权害命的都有八起。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不拿他开刀,又拿谁呢?牢房也不让坐了,直接上了刑车就拉去了刑场,沿路的百姓倒是罕见的聚集了起来。
东桑城的百姓虽然听说有皇都的官家来巡查坐镇,可心里到底是没有多少期望的,历来巡查的大人和这府衙就是一伙的,蛇鼠一窝而已。
直到上次对豪绅们进行了田产买卖重治,大周的律例终于在东桑城里头实施了,百姓的心里才多了份期望。
现如今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账官家,终于上了刑车,更是对这位新来的官家多了感激和信任,想来这东桑城的天使要变了。
刑车一直从府衙慢慢望着刑场前行着,街道两旁的百姓指指点点,受到执行官欺压的百姓,更是心里痛快了,嘴上不觉骂骂咧咧。
让人意外的是,张安生将人压到刑场后,并未执行,而是端坐在台上,慢悠悠的吃起了茶,下头看热闹的百姓越发的多了,静静候了一个多时辰。
侯爷府里头,吴侍郎倒是已经来了。
侯爷端坐着,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心想原来那位夜大人要杀的人是刑部的执行官,瞧着也不是个大官儿,杀了便杀了就是。
“侯爷,要说这事儿,可随他去吧!”吴侍郎附和道。
一旁的冯管家倒是坐不住了,“侯爷,今儿他杀了个小七品,我们若是随了他去,保不齐明儿就是个小五品了。东桑城里的官家,那个不是拥戴你的?若是这样下去,我怕官家们,人人惧怕,也人人寒心呐。”
这侯府里头,冯管家向来是替侯爷主外的,侯爷日日不理事儿,倒是这个冯管事跑腿跑得多,出了这样的事,必然也有份他说话的余地。
“我能怎么办?劫刑场?”侯爷双手一摊,随后又半瘫着身子,闭目养神起来。
“冯管家,要不你替侯爷走一趟?瞧着侯爷倒是累了。”吴侍郎上前又道。
“那……就只能如此了,小的能不能把事情办好,也全凭造化,侯爷你就好好歇息,我去刑场会会他。”冯管事的见自己刚才多嘴了,便直径应承了吴侍郎的话,朝着侯爷行了大礼后,匆匆离开了侯府。
直到冯管事的走远了,吴侍郎才道,“王爷,这夜大人瞧着是极其不简单呐!”
“你看出门道来了?”侯爷半睁着眼睛,憋了一眼吴侍郎。
“还是不大能看懂,左右倒像是要干事儿的。”吴侍郎又道。
侯爷听罢,却笑了几声,接着又起身来,“昨儿个迎宾楼来了新鲜菜,咱们一起去尝尝。”
侯爷心里倒是明白的很,这位夜大人要宰了执行官,别说去个冯管事的,就是神仙也是救不了的,这个执行官非死不可了。
这位夜大人前头把东桑城里的小豪绅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可根基深的却丝毫没有收到打击,这不是要宰人,才能有效果吗?东桑城里头还有一批‘执行官’呢,总要杀个打眼的,其他的就好收拾了。
这边冯管家便带了人马匆匆赶去了刑场,站在台下行了大礼。
“夜大人,我家侯爷身体不适,交代了我来问问,不知这执行官哪里冒犯了大人,大人非要了他的命不可呢?”冯管事行礼道。
张安生见着人来了,这才放下了手里的茶,笑意渐渐浮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冯管事。
“夜大人,这人若是一般的小贼,一刀宰了也就罢了,这可是朝上的命官啊,还望大人三思啊,一切都要查清楚了,在下定论呀。”冯管事的又是一番恳求。
见张安生此时并未反驳,想着又将人押在这儿好几个时辰了,也没有行刑,估计就是等侯爷这句话。想来倒是个不要脸的,不过就是摆个臭架子,要侯爷服个软而已。于是,朝身后招了招手,示意几个小厮上前去将执行官松绑。
可等几个小厮才爬上刑台,脚后跟还没有站稳呢,那一侧的三位侍卫一拥而上,将执行官和上去的几个小厮几刀就给解决了。
台下的百姓倒是震惊极了,叫声不断,非非往后退了几步。
这冯管事的愤恨的看着高台上的张安生,几乎说不出话来,扬手指了指,又不得不收了回去。
“我奉了圣上旨意坐镇东桑城,杀一个贪官,却有人当着我的面儿要劫刑场,这东桑城倒真是叫人看不懂了。”张安生像是喃喃自语,语气却是几份嘲笑。接着在冯管事复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鱼儿这会子却提心吊胆的在院里候着张安生,今日的东桑城早已经传开了,从皇都新来的大人,拿贪官污吏开刀了呢。
汪庆也拿着一垒高的文案在堂厅里候着呢,见着鱼儿心神不停的样子只等也来了院里。
“夫人,你且不用担心,大人心里有底,他办事向来都不会出差错,更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汪庆说道。
虽说这话又道理,可如今这个东桑城危机四伏,甚至连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势力也不知道,如此莽撞行事,也不怕招来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