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安生的背影远了,鱼儿才放下碗,起身拿了把镰刀,去山上割些草,这茅屋也是多处有了洞,想着割些草把洞给填上。不一会儿就割了不少,鱼儿将草都抱去了茅屋,用双手搓成了条状,往茅屋上扎。
还没扎上几条,张安生就推了粮食回来了。鱼儿也并未说话,认真的干着活儿。张安生见状,从腰间扯下了一个小布袋,递在鱼儿的眼前。
鱼儿停下手里的活,接过布袋一打开,竟是小颗的糖粒,鱼儿愣了愣,这糖粒很贵,张安生怎生去买它呢,买几个白馒头多好啊,又实惠又管饱。
;怎生买如此东西。鱼儿仰着头,问道。
;我去拿工钱时,东家送的,说是临云镇的李家小姐今日出嫁,给大家散的。东家说我干事牢靠,就赏我一袋,说是沾沾喜气。张安生说完,进屋将碗里的窝窝头就着水,都喝了下去。
鱼儿心里一惊,原来盛容说的是实话,白院哥哥要娶李桃桃为妻。
张安生是个聪明的人,今早鱼儿要他去帮忙打听的人,看着她的神态,这个赵白院在她心里定是不一样的。去了临云镇还没有打听,就知道,今日是赵白院娶妻的大喜日子,还娶了临云镇最有钱的人家的女儿。
鱼儿轻轻打开小布袋,拿了一颗小糖粒放进了嘴里,真甜,第一次吃到这个好东西,还是沾了赵白院的喜气。
张安生站在门口,看着鱼儿,也不说话,就看着她一粒一粒的将糖果放进了嘴里。
他是个粗汉子,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总觉得自己又该说些什么。
;你要是喜欢吃糖,等去了锦绣城,我就给你买,那里的糖果更甜。张安生很认真的说。
;你吃过锦绣城的糖果吗?李鱼儿抹了一把差点流出来的眼泪,扬起小脸挑衅的问。
张安生听鱼儿这么一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装作看远处的风景。也是,锦绣城的糖果很贵,他张安生确实没有吃过。
安静的过了片刻。
;你让我去看看吧。鱼儿低着头说道,看不见表情。
张安生也没有接话,就走到推车旁,卸粮食。
;张安生,我就去看看吧,我不会被捉。鱼儿急着说。
;等我卸完货,坐车上,我推着你去。张安生面无表情的回答。
鱼儿闷头一笑。
临云镇很热闹,比往常任何的时刻都热闹。镇上马路两旁的店铺都贴了喜字。鱼儿坐在推车上,并拢着脚,头上也盖着一件张安生的旧衣服,把整个头和脸都包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一来,是天气热,晒得头痛,二来,也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两人在街角的一家小铺子停了下来,张安生给鱼儿要了一个白馒头和一碗粥,就坐了下来。
街道两旁的人也越来越多,这铺子也坐满了人,定是都是来凑热闹的。
旁边一桌,坐了三四个婆子,正兴奋的谈论着。
;听说正午时分那赵白院就要骑着白马,八抬大轿从这路上把李家小姐娶回家呢。
;是呀!赵白院这后生也是个有福气的,娶了李家的女儿。
;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那赵白院可是我们这等人家女儿能嫁的?一表人才不说,还是个能识文断字的,听说前两年还谋了公职呢,不知道怎么,又没落到他头上了。
一位婆子突然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我可听说了,赵白院中意的可是李家另外的一个女儿,就是李老爷留下的那个小野种。
;张婆子,不对吧,我隔壁的王家儿子,就是在李家干活的,听说赵白院和李家小姐感情厚着呢,你们可知道,为啥两家突然要办了婚礼?
众婆子都伸长了脖子,心想,李家下人说的,总是不假。
一婆子急性子说,;你就别卖关子了,为啥突然办婚礼?
只见那婆子很是得意,吐了一嘴的瓜子皮说道,;王家儿子说,前些日子,那赵白院和李家小姐两个人去章县私会,还去了客栈做了那档子事呢。搞不好啊,那李家小姐的肚子里,已经有个小赵白院了。
李鱼儿坐在旁边,听着这些闲话,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一样,她现在已经不能确定,那日的白院是不是真的去卖字画了,还是相会李桃桃了。
她以为她能相守一生的人,或许给她下了一个长长的套子,她在套子里,看不清外头的真相。
;你试试这粥。张安生轻轻的将粥推在了鱼儿的手边,打断了鱼儿的思绪。
张安生此时才对这个自己救来的姑娘,有一些了解,或许她就是刚才别人嘴里的;李家野种,那个赵白院也定是辜负了她。只是让赵白院更愤怒的是,竟因此有人要致李鱼儿于死地,要生生活埋。
但若再有人来动她,他定是要了那人的命。
李鱼儿还并未喝几口粥,突然街道有了欢呼声热闹起来。
;快看,快看,新郎新娘来了,来了。一个婆子大声喊道。
鱼儿猛然抬起头。
那热闹的喜乐声就从不远处的街角传了过来,接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出现了了,真真是红妆十里,马车一一而过,竟看不到尾。两旁看热闹的人,也鼓掌欢呼起来。当年母亲嫁过来时,也不曾有这番景象吧。
鱼儿一眼就看到了骏马上的新郎官,真是白院哥哥。他骑在高高的马驹上,他还是那么好看,高束的发琯,又加了三分凌厉,那身大喜的红色礼服,衬得他像皇宫里的驸马。
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鱼儿能看清白院的眉眼,几日不见,他消瘦了,定是为了操办好这场婚礼吧。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热闹,又仿佛看尽了着眼前的热闹。
当赵白院骑着马经过她面前时,她竟将头深深埋了下去,仿佛是自己做了错事。
鱼儿终究是不忍心恨他。
回山的路上,李鱼儿没有说话,张安生也没有说话,他用力推着车,速度很快的驶过了镇上的路。才到山上的小路,就听见后面有马车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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