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的说话声音很快便没有了。
听动静，方才也只是掌柜进来送了吃食而已。
苏鸳珍拉了拉长绳，深吸一口气，重新探出自己的眼睛。
“季公子，我对你可谓是慕名已久。”欧阳哲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壶清酒。
大概也是因为发觉自己若是不说话，依着季子轩的性子只怕是也不会主动说话。
季子轩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接过欧阳哲手中的酒杯：“五皇子若是有什么想说，直说无妨。”
苏鸳珍看到不到欧阳哲的脸，但是她猜想，此时的欧阳哲只怕是已经绿了脸。
想着，苏鸳珍忍不住笑了笑。
房中又是一阵沉默。
欧阳哲长叹一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冲着季子轩点了点头：“状元果然不一样。快人快语，那我便不客气了。”
季子轩没有答话，抬了抬自己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欧阳哲又吃了闭门羹，心中不悦，面上却一丝也没有显露出来。
但凡是文人墨客，身上总有些怪脾气。
欧阳哲耐着性子，夹了口菜放进自己的碗中。
“季公子今年可谓是出众。如今，朝中人人的眼睛都盯着季公子你呢。”欧阳哲一边说着，一边夹起自己碗中的菜放进口中，轻轻咀嚼了两口，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季子轩。
窗外的苏鸳珍呵呵一笑，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季子轩才崭露头角，欧阳哲便按捺不住性子了。
殊不知，季子轩何尝是个那样容易便被他收买之人？
屋内的季子轩只是抬眼看了看欧阳哲，便是一笑：“五皇子的意思是要我为你效力？”
欧阳哲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季子轩竟然会如此直白。
他顿了顿，手中的竹筷一晃，竟然摔在地上。
“糊涂东西！”欧阳哲斜眼睨了睨自己身旁的小厮，“竟然也不知布菜打点，难不成让我自己来？”
欧阳哲心中一时没有了主意，只得将怒火转移到小厮身上。
身后的小厮立即上前，将他掉落在地上的竹筷拿开，忙为他又换上新的竹筷。
“既然季公子心中如此明了，却不知公子是如何打算的？”欧阳哲低着头，盯着自己碗中看了许久，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
苏鸳珍心中一紧。
她虽与季子轩不算是熟识，可他的性子，自己也算是了解几分。
只怕欧阳哲这样问，季子轩定然是想也不想便要回绝。
想着，苏鸳珍心中急切，竟也顾不得许多。
她大着胆子，探出头，将脑袋移到窗框之上，盯着季子轩看了看。
季子轩才要拒绝欧阳哲，猛然看到窗外竟然多出一个人头。
他心中一慌，手中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等到看清那人头的主人之外，季子轩的惊慌才散去一半。
欧阳哲见他这副模样，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去，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季子轩担心窗外之人被欧阳哲看到，立即敲了敲桌面：“不知五皇子需要我如何效力。”
此话一出，欧阳哲再没有心思看窗外究竟是何物了。
他转过头，冲着季子轩露出一个笑容：“季公子，你才刚刚入仕为官，许多规矩怕是还不清楚。”
欧阳哲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今日我只是与你浅谈。若是季公子愿意为我效力，自然是来日摆个更大的席，欢迎季公子的加入。”
季子轩一心只惦念着窗外的人，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五皇子若是有心，子轩也不能与那茅坑之石一般坚硬。”
欧阳哲蹙了蹙眉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外界素来对这新进的状元传闻皆是负面居多。
大多数人都讲这季子轩空有一肚子才华，却是个最不知变通之人。
今日，欧阳哲早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
却不想，他竟然就这样答应自己了？
此一来，欧阳哲倒是有点拿不准自己究竟应该如何了。
一顿饭，二人吃得皆是不如意。
欧阳哲思忖着季子轩为何如此轻而易举地便接受了自己的招揽。
季子轩担忧着窗外秦小姐的安慰。
一席饭下来，二人竟然没有说上几句话。
散席之时，欧阳哲特意叮嘱季子轩，今日的事情万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却不知，吊在窗外的苏鸳珍早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欧阳哲的轿撵离开自己的视线，季子轩掉头便往望江楼后的小巷而去。
灵儿还守在巷口，一见季子轩前来，立即紧张地挡在巷口之前：“你做什么？”
季子轩认出她是秦小姐身边丫头，今日却也是一身男儿打扮。
此刻，季子轩猛然想起自己方才入酒楼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眼熟的男子，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会是秦小姐。
他心中急切，指了指巷内的方向：“你们小姐吊在墙边，你竟浑然不知？”
灵儿回头看了看巷内，一时之间难以决断要不要让季子轩进去。
她正为难之际，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灵儿，起开。”苏鸳珍看着巷口的两人，伸手拨开灵儿，立在季子轩的对面。
“你那是在做什么？”季子轩心中挂记苏鸳珍方才的行为，一见她便有些恼怒地看着她，“那望江楼本就比其余各处的建筑要高出许多，若是一个不留意摔了可如何是好？”
苏鸳珍倒是无所谓地拍了拍手，她点了点灵儿：“灵儿，你去远处盯着，莫要让旁人过来。”
灵儿答了声是，随即离开了。
苏鸳珍看了看季子轩，将手中的长绳折了几叠，放进袖中。
“欧阳哲这是想让你为他卖命啊。”苏鸳珍看着季子轩的眼睛，缓缓开口问道。
他那一双眼睛依旧是清澈无比，半分也不像是在官场沾染过的样子。
季子轩心中的怒气尚未消散，只低着头，嗯了一声，便不再答话。
“那你是如何想的？”苏鸳珍欠着身子，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