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嫩的手指上有条细细的红线, 一侧的皮微微掀起,暗红色的血不断涌出,由于皮肤过于白皙, 显得格外吓人。
“你把手给我。”沈成风握住他的手腕, 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到水池边,帮他冲洗伤口。
言听雪有点恍惚。
几天前,狼王也是这样, 戴着围裙,把他拉到水池边, 帮他洗手。
狼王的身上也总沾染着血腥味, 也许这就是捕猎者的共性。
他看着沈成风的侧脸, 好像看到他头顶的头发里伸出一对尖尖的狼耳,威武地立在头顶。
眼睛也变成兽瞳。
沈成风的眼睛不是纯黑,而是一种近乎于琥珀的颜色, 在光线下, 像是没有温度的金属。
他的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和言听雪这种从来不做家务的大不相同。
但是和狼爪又不太一样,人的手没那么粗糙,不会磨得他手掌疼。
沈成风并没有像狼王那时候一样,掰开他的每根手指,而是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握住他的手腕,既能帮他稳定手腕的位置,又礼貌客套。
沈成风专注地看着伤口:“以前没削过姜?”
“我不太擅长做这些事, ”言听雪羞愧道, “我削过东西,但是姜还没有,可能因为它长得不太规则。”
“你在家不削水果吗?”
“我家里有家政机器人, ”言听雪比划,“有很多功能,包括打扫、整理、烹饪,食物都是它处理的。而且外表特别坚固,很耐用。”
沈成风这次是真的笑出声:“坚固?”
“我以前总是不小心踢到机器人,每过一段时间就要维修。”
言听雪已经认命了。
他确实是手脚笨,沈成风爱嘲笑就嘲笑吧。
“罩个套子,别把脚踢疼了。”沈成风关掉水龙头,喊戚昀拿了个创口贴。
言听雪呆了一下。
“怎么了?”沈成风擦擦手上的水,忍不住在他头顶摸了一下,“疼?”
“……没事。”言听雪再次抬眸,从头发缝隙里看他。
眼睛红红的,被割伤刺激出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只委屈的小兔子,还是耳朵耷拉下来那种。
沈成风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耳根泛起可疑的红色:“我听说过这个,是最新款吧,挺贵的。”
言听雪低下头。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钱。
以前他别的地方也不怎么花钱,所以过得还算舒心,但是现在他要养狼王,就不一样了。
虽然狼王说不要他养,但是他从狼王手里拿了那么多东西,总是会不踏实。
“我别的地方不怎么花钱。这个很省时间,很划得来。”
对于他这种收拾屋子=拆迁的人来说,尤其提高生活水平。
沈成风似乎笑了一下:“那你在实验室的时候,怎么办?”
言听雪立刻严肃起来,正色道:“不一样。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不会摔到仪器,也不会弄混试剂。”
看起来就像小兔子一下把耳朵立了起来,挺胸抬头,相当威严。
可惜还是一只小兔子,身子小小软软的,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实验室的工作很累。”
“不算,”言听雪想了想,说,“当时不会觉得累,回家之后会。”
投入的时候,人往往会感觉迟钝,等松懈下来,才会意识到疲倦。
往常他都是看几页妈妈写的书睡觉,现在都是撸狼放松心情。
“那我等你的研究成果。”沈成风说。
他神态郑重,仿佛正在某个正式的奖章授予仪式。
“我会的。”言听雪莞尔。
他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必须跟着导师做课题,但是以后……
戚昀吊儿郎当地走进来,又退回半步,手捂住眼睛:“你们干什么呢?”
“创口贴。”沈成风瞥他,伸手。
“来了来了,”戚昀把一沓创口贴拍到桌上,“让我看看是什么把刀把我们沈元帅给……”
沈成风撕掉包装,抬起言听雪的手指,细致地贴上创口贴。
“我自己来。”言听雪说。
“对待伤口还是谨慎一点。”沈成风说。
言听雪声音低落:“哦。”
“割伤了。”戚昀咽下口水,吐出后半句话,眼睛瞪得溜圆。
“出去歇一会。”沈成风拍拍言听雪的肩,“这里不用你帮忙。”
言听雪乖乖往外走:“好。”
反正他只能添乱。
本来他还觉得,他能打打下手,像当初帮狼王那样。现在看来,沈成风一个人比他利落多了。
戚昀脸色恢复正常,招呼着言听雪往外走:“那你自己加油啊,不行就说,大厨都在呢。”
“你想多了。”
戚昀带上厨房的门,忽然紧张地问:“听雪,你们刚刚怎么了?手怎么回事?”
“我刚刚想削姜皮,不小心削到手了。”
戚昀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问:“沈成风没怎么你吧?”
“没有。”言听雪说,“沈元帅人很好。”
“他要是欺负你,你别怕,直接和我说,”戚昀叮嘱,“他在军营待久了,旁边都是皮糙肉厚的alpha,有时候说话做事太粗暴,你别忍着。”
“我觉得沈元帅并不粗暴。”言听雪说,“相反,他很细心。”
戚昀古怪地看着他:“你真这么觉得?”
言听雪点头。
戚昀斟酌着说:“你看到他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吗?”
言听雪抬起乌黑的眸子:“不觉得。”
“他很高,脸很凶,说话的语气也不和善,喜欢用命令的语气。还有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会对你的精神产生很大的压迫。”
“不觉得。”
戚昀打量着他:“你和他做过信息素匹配性检测吗?”
言听雪心跳漏了一拍,努力挺直腰:“为什么这么问?”
“可以做一下。”戚昀说,“可能是因为你们信息素的匹配度很高,你才不觉得他的信息素有压迫感。换成普通omega,不,就算是我,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压抑。”
言听雪忽然问:“所以他的朋友很少?”
戚昀笑了:“朋友……我想比起朋友,他更需要忠诚的下属。要说朋友,我和陆司南也许算?”
你们根本不像朋友啊。
“你不难受就行,”戚昀说,“我怕你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又不敢说。没事就好。”
两个人走到客厅。
陆司南本来笑得很温柔,看到言听雪,脸色立刻冷下来,嘴角维持着冰冷的弧度:“不在厨房帮忙了?”
“听雪手割伤了。”
“手伤了?”陆司南视线下移,“手伤了,那就去卧室休息吧。”
“又不是什么大伤,一起坐会算了。”戚昀兴冲冲地给言听雪介绍,“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言听雪在陆司南刀尖般的目光下婉言拒绝:“我不擅长。我看你们玩吧。”
戚昀失望:“这个挺好玩的……”
“他手受伤了,你让他玩游戏?”
“……那不玩就不玩。”戚昀摆摆手,故意凶巴巴地说,“那就你来,我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是不败神话。”
陆司南也绵里藏针:“拭目以待。”
言听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他们两个玩游戏。
戚昀一玩游戏,就沉浸进去。
陆司南身上本来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们两个身边又自动升起一个透明罩子,把言听雪隔在一边。
言听雪深刻地感到自己和环境的格格不入。
说是要他看游戏……其实他看不看都没有影响,戚昀压根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而且alpha情绪激动的时候,会释放信息素。
尤其现在还是两个alpha。
言听雪闻着戚昀和陆司南的信息素在空气里争夺地盘,扶着墙逃去厨房。
沈成风正站在灶台边,系着围裙,背对着他。
鸡肉的香气从锅里弥漫出来。
言听雪一个恍神,好像看到狼王站在那里。
沈成风的声音打破他的幻觉:“你怎么来了?”
“我洗一点草莓。”
采摘下来的草莓,都放在厨房里。
沈成风让开位置,又把盆放到水池里,帮他挑了一部分草莓,打开水龙头。
“这件事我还做得了。”言听雪急忙拦住他。
沈成风看他一眼。
明显很不信任。
言听雪也有点小脾气,自己加好水,在盆里加了点盐,端着盆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盐的数量很正常,没有半袋子都倒下去,甚至很精确。
水端得很稳,没洒出来。
整个过程很利落。
沈成风忍俊不禁:“你把这当实验在做?”
还真有点这种感觉。
每当他进入实验室状态,手脚就利索很多。
“我没问题。”言听雪说。
像只叉着腰用后腿站立的骄傲小兔子。
沈成风敷衍地夸奖了一句,切了点胡萝卜,问:“吃吗?”
“吃。”
言听雪接过一小节胡萝卜,从一端小口小口地咬。
沈成风的事差不多忙完了,也坐到一边,吃胡萝卜。
厨房里时不时响起咬胡萝卜的脆响。
沈成风吃完自己的,刚要拿自己的,忽然看到言听雪的姿势。
低着头,胡萝卜抵在双唇之间,每次只咬一小口,再细细咀嚼。
因为每次只咬一点,所以咀嚼频率很快,像是抱着大胡萝卜,每次只能啃一点,但又因为体型太小,只能一点点吃,所以心急地小兔子。
洁白的牙齿和殷红的舌头偶尔会露出来,卷走胡萝卜碎末。
脸很白,皮肤也薄,隐隐能看到耳朵根的血管。
沈成风眸色一暗。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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