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刚亮就起床,先锻炼一**体,再按照自己制定的作息时间开始复习,有张有弛,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休息。
统考时间终于来到。
那天吃过中饭,刘鹰飞带着五元钱,把被子蚊帐等东西绑到三哥辆旧自行车上,一个人骑着往设在一所老完中的考点赶。出发的时候只是阴天,谁知骑了十多里路下起雨来,老天在考验刘鹰飞。
那辆满身响的旧车子真是误事,不停地掉链子。刘鹰飞刚骑上去,就掉链子。下来找芦梗弄好,骑上去,链子又掉了。
路边没有修车铺,弄得刘鹰飞满头大汗,火冒三丈,真想把破旧的自行车推进河里算了。可车后座上还绑有被子等生活用具,不能丢,只得推着走。
于是,刘鹰飞推着那辆破自行车,在越来越大的雨中走啊走,一直走到快要天黑的时候,才赶到那个老完中的考点。
好在海滩筑堤战斗锻炼了他的脚力和意志,否则,推行二十多里的石子路,他会累倒在路上。
刘鹰飞的被子上裹了一层塑料薄膜,但身上没穿雨衣,赶二十多里路到达考点,衣服都湿透了。他顾不上冷,把自行车靠在一排教室的走廊里,就去寻找考务处,交考务费和食宿费,再找自己的临时宿舍和铺位。
刘鹰飞没带换洗的衣服,只好脱了那件被淋得精湿的中山装,凉在临时宿舍里。他只穿着一件湿透的的确良衬衫,冷得浑身颤抖,牙齿格格打战。他只能坚持,也只能用身体来焐干衬衫,第二天好穿着它上考场。
第二天上午,这所花园式的老完中里到处是人,但满眼都是陌生人,几乎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陌生的考生们似乎都有些神秘,一副自信和骄傲的样子。互相见面,最多点个头,很少攀谈,牙缝里绝不透露半点信息。这些情况,让孤身一人来参加统考的刘鹰飞感到更加神秘和紧张。
刘鹰飞找到自己的考场,那个教室的门上贴着三十个考生的号码,刘鹰飞的号码也在里边。还不能进去,刘鹰飞隔窗往里看了一下,心里想,这里就是决定我前途命运的地方啊。
刘鹰飞走来走去,发现许多考生还在争分夺秒地复习。从他们的穿着和年龄上看,刘鹰飞感觉自己可能是这里最弱小的一个人。管它呢,反正是凭试卷上的内容打分,而不是凭穿着和年龄打分。
于是,刘鹰飞的心情放松起来,在这个没来过的花园式校园里走来走去,好奇地看个没完。晚上食堂里四菜一汤中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刘鹰飞尽量多吃些饭菜,他要为明天的决战积聚营养。
上午考语文。这是刘鹰飞的特长,尽管刚坐进考场的时候有些紧张,也被许多大龄生和穿着神气的往届生比得有些自卑。但试卷一发下来,刘鹰飞的自我感觉就好起来,自信心像走失的魂一样回到身上。
刘鹰飞从头至尾扫视一遍考卷,几乎每一道考题都认识他,像老朋友一样朝他微笑。于是,刘鹰飞下笔从容地答起来。
很快,刘鹰飞就进入那种超常发挥的奇妙境界,答得非常顺利,十分满意,没有一条是答不上来的。
作文题是《苦战》。刘鹰飞不知道出考题的老师为什么出这个题目,难道知道他前不久就经历了一场筑堤苦战吗?
刘鹰飞不用思索,就下笔有如神地挥洒起来。他把自己亲身经历的这次苦战最生动的内容,没打草稿,就淋漓尽致地写在考卷上。因为写得快,他提前半个小时就答完考卷,认真复对一遍后,第一个交卷出场。
但下午的数学考试就不一样了。试卷上几乎全是陌生面孔,而且都嘴牙咧嘴地嘲笑着他,有的考题甚至还凶神恶煞地怒视着他。刘鹰飞心想完了,这些题目就是一个个守门的鬼啊,把住了那条独木桥,不让我挤过去啊。
但刘鹰飞不死心,在试卷上拼命挣扎。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刘鹰飞从上到下地对那些陌生的厉鬼进行一次扫荡,再回过头来,从下而上地攻克那些顽固的堡垒。然刘鹰飞左冲右突,使出浑身解数,也攻克不下一个堡垒。
刘鹰飞急得浑身燥热,两眼乱翻,却又无可奈何。时间在飞驶,仿佛只一眨眼功夫,就敲响了最后十五分钟的钟声,他急得夹住两腿一阵乱颤。
因为他们76届高中,学制两年,又大半时间在学工学农学军,所以学到的内容不多。再加上他偏好文科,数学尽管也很努力学,却相对是弱科。
前世他工作后教的是语文,也就没有补数学。重生后他想补,可是繁重的劳务活,毕业后参加社会活动和集体生产劳动,没有时间补。所以他重生后的数学考试也跟前世一样,考得不太理想。他自己估计,跟前世一样,及格线也达不到。
好在后面的政治和史地两张试卷挽救了刘鹰飞,把刘鹰飞从绝望的泥坑中拉到自信的岸上。所以刘鹰飞知道,考试情况和成绩绝对与一个人平时的爱好、努力及功底成正比的。
考完试,刘鹰飞如释重负,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录取通知书要到1978年年初才能发放,如果考取,过了春节就能进入大学的校门,开始全新的人生。
录取前后的境况,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界,这在刘鹰飞身上体现得相当突出。
刘鹰飞感觉自己不一定会录取本科,因为他的数学跟前世一样,也考得很不理想。所以他一回到家里,白天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晚上去大队排练文艺节目。在家里,刘鹰飞抢着做家务,弥补这段时间脱产复习给家里造成的损失。
刘鹰飞是个孝子,对爹娘特别孝顺。他复习的时候,爹因为过于劳累,一天抱着一卷晒粮食的芦秆帘子走进屋里,刚放下,就在当地乱转,嘴里发出一阵呜呜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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