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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师家访

    “我们批判‘读读读,书中自有红烧肉’的陈词滥调,但我们也要弘扬努力学习,将来成为国家有用之材的思想观念。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儒商一定会比土豪有前途!”

    “陆老师的预言是正确的!”

    刘鹰飞激动得热血沸腾,禁不住喊了一声:

    “这个时代,很快就要到来!”

    同学们都回头怪怪地看着他,一个都不理解。

    陆老师没有批评他,反而鼓励他说:

    “所以,刘鹰飞,我要对你说,你做得对,我支持你。我要到你家里去家访,做好你家人的思想工作。你要坚持下去,一定要读完高中,将来靠知识吃饭,凭智慧发展。”

    陆老师话音一落,刘鹰飞就伸出手带头鼓掌,同学也跟着他鼓起掌来。

    施惠敏也伸出白嫩的双手一边用力鼓掌,一边随同学们的头颅,转过优美的身姿,向刘鹰飞投来鼓励的目光。

    前世他高中毕业后给施惠敏写了一封求爱信,没想到落入他人之手而被当众撕开阅读,求爱不成,还闹了笑话。后来每次同学聚会,这封大胆的求爱信都成了同学们的谈资和笑柄。今世他要吸取教训,既要把施惠敏追到手,又不闹笑话。

    课后,刘鹰飞问同桌借了语文课本,把烧得看不清的字一个一个补写上去。

    陆老师对刘鹰飞非常重视,很快就到他家里来家访。

    这天是星期天,下午三点多钟,刘鹰飞正在产生队里劳动。突然,有人站在埭路上,冲埭北这块绿浪翻滚的玉米地喊:

    “喂,刘鹰飞,你老师来了,快叫你家里人进去一下。”

    喊声特别响亮,在广阔的田野上空回荡着。

    刘鹰飞连忙钻出绿色海洋一般的玉米地,叫过娘就往埭路上奔。他肩上扛着一把松土的锈铁搭,戴着一只坏凉帽,身上穿着补了几层的百衲衣,赤着脚,一身泥水,满头大汗,活像一只泥猴子。

    刘鹰飞老远就看见陆老师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只宽边上印着“**万岁”字样的草帽,手里推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站在埭路上往田野里遥望。

    刘鹰飞走近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陆老师。”

    陆老师开始没有认出刘鹰飞来,后来一看这个脏得像泥猴子的男孩子就是他的宝贝学生,不禁吃了一惊:

    “啊?刘鹰飞,你。”

    刘鹰飞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地傻笑。一会儿,娘也走过来。刘鹰飞赶紧冲娘说:“这是我的班主任陆老师。”

    然后对陆老师说:“这是我娘。”

    “陆老师。”娘叫了一声,咧开布满皱纹的脸笑了,“这么热的天,还来看我们鹰飞,辛苦你了。”

    陆老师说:

    “刘鹰飞妈妈,我今天抽空来家访一下。”

    娘一听说家访,更加重视起来,连忙转脸对刘鹰飞说:“鹰飞,快去南河头叫你爹,然后到屋里收拾一下。”

    刘鹰飞把肩上的农具放下来,交给娘,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向南河头奔去。还有几十米,他就冲正在挑粪施肥的爹喊:

    “爹——快回家,我老师来家访了。”

    没等爹应答,刘鹰飞就转身往家里飞奔。老师来家访是家里的一件大事,老师也是最贵重的客人。

    刘鹰飞要赶在老师进屋前收拾一下屋子,再找点招待老师的东西。所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减慢速度。

    刘鹰飞还是比娘和老师先到场院上。屋门虚掩着,他一推就进去了。

    因为大家都很贫穷,家里没有什么可偷的,所以治安很好,基本上没有小偷,许多人家都昼不锁门,夜不闭户。

    刘鹰飞进了门,顾不上擦一把汗,就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他要给老师寻找一些吃的东西,至少泡一碗红糖茶,这是农村里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可是,他翻遍屋子里所有角落,也没有找到一样吃的东西,连一粒红糖屑子也没有找到。

    刘鹰飞急坏了,在当地直打转。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娘就带着陆老师走到场院上。简陋矮小的屋子里乱糟糟的,堆满了农作物和农具,就门口一块巴掌大的空地,却又高低不平,难以站稳脚跟。

    “鹰飞,你快收拾一下屋子。”

    娘走到门口对他说,然后掇了一张条凳,顿在门口,让陆老师坐:“陆老师,快进来坐一会。”

    刘鹰飞没心思收拾屋子,他在想着拿什么招待老师的事。却想来想去,什么也想不出来,就啧着嘴,在当地转着,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陆老师顿好自行车走进来,没有看地上,便一屁股往门口那张条凳上坐下去。没想到条凳一滑,一只脚滑进了低洼的坑里。凳子一仄,陆老师便“啊呀呀”地叫了一声,四脚朝天地仰倒下来。

    刘鹰飞吓了一跳,赶紧奔过来扶他,尴尬万分地连声说:

    “陆老师,你摔疼了吗?”

    陆老师有些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拍拍手说:“没关系,没关系。”

    刘鹰飞扶正凳子,顿稳,才让老师重新坐下来。

    “不好意思,我们家里实在是太窘了。”娘也尴尬地打着招呼,“让陆老师见笑了。”

    “刘鹰飞妈妈,这有什么呢?农村里的房子大都是这样的。”

    陆老师谦和地说:

    “我听刘鹰飞说,你们想让他辍学,有没有这回事啊?”

    娘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说:

    “他三哥想让他辍学,到公社窑厂去做砖坯。”

    正说着话,爹也进来了:

    “这就是刘鹰飞的老师吧?瞧我们这屋子,又小又脏,真丢人。”

    爹跟陆老师寒暄的时候,刘鹰飞悄悄走到娘身后,拉了拉娘的衣服,轻声说:“娘,给陆老师泡一碗红糖茶。”

    娘说:“哪里来的红糖啊?”

    刘鹰飞噘起嘴巴,娘不声不响地打开后门走出去。一会儿,手里拿着两个菜瓜进来,这是娘到宅基地里摘的。把它们洗净后切开,让他拿给陆老师吃。

    刘鹰飞一看瓜子还是白色的,拿起一片小的先尝了一口,又苦又涩,生的。

    “这怎么能吃啊?”

    刘鹰飞埋怨了娘一句,恨不得钻进地洞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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