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孙行算是彻彻底底的清楚了,云七是真的不想嫁给自己,否则怎么会舍下脸面来跟自己闹成这样?
他张了张嘴,嗓子都是干的。
徐州看出来了,立即拿了一壶水,递给了孙行。
孙行喝下去了之后,才觉得好了一些。
云七吃的那面条香味实在是浓,那些将士们离得远,是闻不见,但是他肚子又饿,离得又近,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一口水喝下去,更想要抢过那铁碗来,连着碗都一起塞肚子里面。
饿!
他如今没力气,结果那个干馍来就啃了一口。
硬的塞牙,若是没有闻到这股味道,没有饿的前胸贴后背,这干粮他就将就着吃了。
可是如今饿的他两眼发昏,这个干馍顶是顶事,却不是他最想吃的。
他死死的盯着云七那个碗,云七这会儿余光瞥见孙行盯着自己的碗,吃的声音更大了。
“哧溜哧溜”,那吸面条的声音,弄得孙行心里火烧火燎的。
七宗罪,食为首。
一个人可以穷,但若是饿,那便会做出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以前在饥荒的时候,有易子而食的。
更是有一些胡人行军打仗的时候不带干粮,只带女人。
晚上的时候可以奸淫,白天的时候可以当做食物。
孙行是饿到极致了,他忽然扔下了手里的干粮,朝着云七喊:“你,把那吃的给我端过来!”
虽然很虚,但是语气很不得了。
云七轻哼了一声,低着头吹了吹碗里面的汤,一口喝了下去。
将铁碗反过来,用那两根简易的筷子敲了敲,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没有了。”
孙行现在饿得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他呼吸急促起来,火堆的光照着他的脸有些阴沉诡异。
和着他粗重的喘息,他嗓音里逼出一句:“没有就给我做,要是不做出一碗像样的来,老子杀了你!”
这十天都在昏迷,这迷迷糊糊的吃了一些用干粮泡水的东西,根本就不顶事。
云七可不怕他,她却像是故意的,微微眯了眯眼眸,勾唇淡笑:“很不凑巧,你已经昏过去十天,这十天里我带的东西已经吃完了。”
当然没有吃完,她又不是顿顿吃面条。
这句话,对一个极度饥饿的人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原本嘘嘘袅袅的怒火,在这一瞬间汹涌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接就朝着云七砍了过去。
云七抓起身边的一捧土,二话不说朝着冲过来的孙行洒了过去。
就像是调戏一条疯狗一样,气势汹汹的孙行被沙土迷了眼。
他大喊一声,甚至都惊动了那些已经休息了的士兵。
“贱人,你这个贱人!”
他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刚才那一瞬间的力气,在这会儿全部都用光。
他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感觉手脚都异常的沉,像是要死去了一般。
徐州冲到了云七身边,对着云七大喊:“云七公主,快来救救我们副将,我徐州求求你了!”
云七原本已经站起身来了,可是又听见倒在地上的孙行牙齿里面蹦出的狠话:“不要这个贱人救我,就算是死,也不是要这个贱人碰我一下!”
她脚步轻快地到了孙行的跟前,蹲下身子来。
“徐州,你去捡两根树枝来,我有用。”
云七挡住了后面那些士兵的目光,看见徐州走远了,她抬起手,在孙行的脸上狠狠地拍了两下。
“我是个贱人,那你是什么?你岂不是连贱人都不如?为君将者不懂得自省,只知道刚愎自用,你现在这副样子,无非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惩罚。”
老天爷当然不会给你惩罚,天这么忙,这惩罚只能由我云七来给了。
她看着已经气的浑身不能动弹的孙行,眼里的笑容越发的璀璨,“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算不得个什么东西。我云七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头一回遇见你这种连人都不算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在这远离皇权人烟的地方,我想要让你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能明白吗?”
她的声音轻了,捏着一根银针,面色冷淡的朝着孙形的脑袋那扎了下去。
孙行一脸的怒火全消,伴着一张大白脸,嘴唇都在发抖,“不要,不要!”
“现在知道怕了吗?”她声音冷的厉害,银针逐渐的扎了进去,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孙行感觉到疼痛,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他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求生的恐惧跟**。
“我怕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一切都听你的。别杀我,不要杀我!”
若是孙行现在身强体健,这么威胁他,他自然不会说这种话。
要让一个人臣服,就得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大病初愈的孙行,怎么受得住在外闯荡这两年,杀过人,治过伤,自己也次次死里逃生过的云七的威胁。
他,也只不过是锦衣玉食养大的贵公子而已,见过多少血腥?
他说完了之后,明显感觉到那一根银针,又从他脑袋里慢慢的退了出去。
他甚至害怕,云七手下一个不小心扎到自己哪里,到时候他生不如死。
“知道害怕就行,你这病,还得有一段时间。若是调整不好你的心绪,成日郁怒,是好不了的。要是发展到了后面,还是一直如此,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徐州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云七说这话。
他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少爷的病真的很难治吗?”
她看了一眼徐州,这是个很忠实的人,即便是孙行这般无礼放纵,甚至有点无脑,他也是忠心耿耿。
“没事,会好的。”
孙行终于闭上眼睛,他甚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觉整个人身体飘飘忽忽,像是在一团棉花上。
天还没亮,他们又要开始赶路,最难受的,应该就是孙行了。不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应该的。
连着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要不是因为孙行的病,早就到了。
看见军帐的时候,那些将士们比谁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