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钟茵从震惊中回神,愣愣地看着他。
左占也呆滞地忘记了往火盆里扔纸,也那般愣愣地看着他。
赫连容云迎视着他二人呆愣的视线,薄唇微抿,出声说:“怎么了?”
怎么了?
左占心想,三少爷,你的膝盖多金贵,你不知道吗?
左占在督军府出生,在督军府长大。
可以说,左占是陪着赫连容云一起长大的。
赫连容云活到二十二岁,除了跪过督军和二夫人,再没跪过任何人。
就连大夫人,他都没跪过。
但即便是跪督军和二夫人,那也是在小时候。
从十二岁以后,三少爷再也没跪过任何人。
可今天,他居然跪了韩钟茵的外婆!
左占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他转头,看向韩钟茵。
跟左占的想法和震惊差不多,韩钟茵也被赫连容云的这一举动而打的措手不及。
在韩钟茵看来,赫连容云出身高贵,是万人匍匐的对象。
他打小生活在金字塔上面,不知人间疾苦。
他是军人,他比一般人更加冷血,甚至是冷酷。
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般男人都不会轻易向别人屈膝,折辱尊严。
更不说赫连容云这种手握军权,制衡一方的霸主了。
而他愿意弯下他的膝盖,向外婆下跪,向外婆磕头,说明他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性有挡当的男人。
有时候,弯膝并不代表就是一种屈辱,反而显得品质高尚,令人敬畏。
韩钟茵在震惊之余,内心里某根弦也被轻轻拨动。
她真诚地冲赫连容云说:“谢谢。”
赫连容云说:“不用谢,我没跪你。”
韩钟茵额头抽了抽。
赫连容云看了她一眼,又望向那个土坟:“这是我该跪的,如此你外婆也能泉下安心了。”
说完,踢了一下还在发呆中的左占:“赶快烧纸,愣着做什么。”
左占心想,我为什么会愣着,你心里没数啊?
但虽然这样想,却没有说。
他撇撇嘴,瞟了一眼韩钟茵明显感动的脸,内心里肺腑一句:“果然够奸诈!收买人心的套路用的炉火纯青!”
韩钟茵确实很感动,她望着外婆的土坟,心想外婆当年没有白救这个孩子。
二夫人说到做到,赫连容云也说到做到。
他们是念恩的人。
在这一刻,韩钟茵忽然就觉得她对赫连容云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虽然韩钟茵不会成为赫连容云的正妻,可依督军府这样的人家,愿意接纳她,给她一个姨太太的身份,已经十分难得了。
当然,韩钟茵也压根不在意这些。
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拿到玉!
韩钟茵垂眸,也拿了纸钱,跪坐在那里,安静地烧着。
可那双眼,黑漆漆地印着火盆里的火光,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火焰。
赫连容云没烧纸,他在周围转了转。
等韩钟茵烧完纸,赫连容云让她带他进她们老屋中看了看。
韩钟茵外婆住在农村,是土房。
村里的房子并不聚中,东一户,西一户的。
韩钟茵外婆在世的时候,来看病的人不少。
可韩钟茵的外婆去了,韩钟茵又带着韩顺宝离开了村子,那就没人再来了。
隔的远,又没人来,韩钟茵回来的事情也无人知道。
在屋前屋后转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想到上回自己遇刺的事情,赫连容云站在土房前,抬头往他上次躲避的那个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