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这就被噎住了。
她一直都刻意隐藏自己身上的功夫,毕竟那一套拳脚对这个时代而言是很奇怪的,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怀疑她的身份,要解释起来就很麻烦。
一个谎言要很多个谎言去圆,很费劲的。
但是依然被箫千逸看到了。
“你的那一套功夫很奇怪,我从未见过,你是师承谁的?”果然,随后他就问了。
他一贯清冷的眉眼,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化作绕指柔。此刻他看着她,不是质问,像是在与她随意聊家常。
他是在随意聊家常的,但是顾卿心里藏了事儿,眼神就有点不自然。
她总不能跟箫千逸说她是穿越来的吧?
顾卿犹豫了一下,只能扯个谎了,
“我没有师承谁,小时候父亲只让顾蓉学武,说我笨,不让我学,其实我还是挺想学的,但是又不想自取其辱,就在顾蓉学武的时候偷偷躲在柱子后面跟着学。没有师傅教我,我学着学着就学得乱七八糟的,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她的眼神有点飘,箫千逸注意到了。
他就知道她是在说谎了。
本来他只是随口一问,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顾卿的反应反而让他生了疑虑。
她在说谎,她为什么要说谎?这件事情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
突然,他就想起了先前在环城河边遇到的那个算命的瞎子。
“异世之魂,何以安生?”
他先前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跟顾卿相处的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如此一看,她与一般的女子并不相同。
那个算命的说的异世之魂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来自异世?
想到这里,箫千逸莫名后背生寒。
他看了顾卿一眼。
她的眉眼清浅,含着盈盈的笑意,一如往昔。那双越渐勾魂的眸子里,有潋滟的光,带着无辜,看着他。
箫千逸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面前的姑娘眉眼间的一颦一笑,分明都是他熟悉的样子,毫不改变。
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他微微清了一下嗓子,掩饰眸底那一点尴尬,接起她刚才的话:“没想到,你以前竟是如此好学。”
顾卿笑了笑,“那是当然。”
她的心里有点咯噔。刚才箫千逸走了会儿神,他是不是不信她说的话,是不是开始怀疑她了?
“阿卿,我有时候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顾卿。”
半晌后,箫千逸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到底没忍住心里的疑惑,还是开口了。
他第一次于男女之事上动了情,他不想让这个疑虑一直梗在心里,成为他越不去的鸿沟。
“嫁入将军府之前的你,和嫁进将军府之后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他看进她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清冷。
“一个人再怎么善于伪装,也不可能将这样完全两个极端的人演得如此尽致淋漓。况且,我也想不通你为何要这样伪装?”
“因为我想嫁进将军府。”她笑了笑,眸底染了几分清寒,“将军府这么难进,一般的路根本行不通,不装疯卖傻怎么可能顺利的嫁给少将军?”
她说的是少将军。
明明白白又拉开距离了。
不能让箫千逸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不确定箫千逸有多喜欢她,是不是喜欢到了可以接受她这抹异世之魂。
万一他接受不了,一定会把她当成怪物抓起来。
她不确定,她不敢赌,这是事关生死,她爱得清楚,不可能把身家性命都赌进了这场不确定的爱情里。
顾卿以为他们会因此而吵起来的,但是没有,箫千逸只是笑了笑,对她的话根本不以为意,“如此也好,终归你是嫁给我了。”
这下顾卿是彻底懵了。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说,我自是不会勉强的。”
马车外的天灰蒙蒙的,刮着刺骨的寒风,北梁的冬天是刺骨的干冷。
他温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依旧是那抹熟悉的温和,“阿卿,你遇到你自以为的危险时,会习惯性的竖起自己的盔甲。但是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敌人。”
清冷如霜的少将军,看着她的时候是真真切切的温柔。好像天地万物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好像是天下间再没有惨烈的厮杀,他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少将军,只是一个温暖了岁月的男人。
顾卿的心墙开始出现了皲裂。
她喝了一口茶,茶香袅袅,暖如心脾。
“多谢你的理解,等到我觉得可以告诉你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箫千逸道:“好。”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缓缓停下。
这次他没有问她,直接将她抱回了潇湘院,一路上无数下人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年关将近,事物繁多,我最近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自己注意些,手不能碰水。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凑,少跟人打架。”
他将她放在床上,像哄小孩子似的一字一句的吩咐。
外间几个姑娘都在捂着嘴笑,笑得毫不掩饰。
“我才没有跟人打架。”顾卿想他一定是在报复她刚才张牙舞爪的凶他才故意这样说的。
“没有跟人打架?”他挑眉,“今日若不是我,你现在如何?”
“我自己也能搞得定!”
箫千逸复又挑眉,“是,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下次不要去凑热闹了。还有,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我给你的暗卫,你惹的人越来越多了。”
今日若是不应下他的话,估计这人要没完没了了。
顾卿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保证不去凑热闹,保证不惹事不打架,一定乖乖的在潇湘院烤火,烤到明年春天。”
箫千逸眉眼染了笑。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她在敷衍。
“说到明年春天,少将军,咱们的一年之期是不是快要到了?”她眼里一抹促狭的笑。
新婚之夜他与她签下的合约,井水不犯河水,一年之期满了,就以无后的理由去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