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点头,即使是在盛怒之际,他对少将军的态度依然是极力温和的。
箫千逸的行为,也是在为众人证明了,传言是假的,少将军和少夫人的感情好得很!
宫墙深深,寒风凛冽。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陛下也无心再办寿宴,便叫众臣都散了。
………
一直到上了马车,车夫缓缓驶动车子,顾卿才从箫千逸的怀里钻出来。
马车是箫千逸的专属马车,车内烧了炭,暖融融的一片。
顾卿解下披风,双手烤着火,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
头顶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她想装作不知道,但是存在感太强了,她忽视不了。
顾卿抬起头,冲着箫千逸笑了笑,紫衣墨发,笑容无暇。
“此事,多谢夫君配合,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了。”她笑得颇有几分乖巧,因为她知道他有点生气。
他那日警告过她不许乱来的,这样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确实算是乱来了。
她笑着看他,雪一样的面庞在长明灯淡淡的光晕下泛着盈盈的光泽,特别是那双眼睛,微微上翘,天然的媚态不加任何雕饰,简直要命。
她拿自己的名声做诱饵,这一点他方才确实是有一点气的,现在已然消失弥耳了。
“这件事情的风险这样大,万一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不仅名声尽毁,甚至还有很多人要跟着你丢掉性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我成功了呀!”顾卿笑道。
箫千逸便被哽住了。
确实,她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成功了。
但其实他知道她这几个月都在布局。
江涛以为李传新那样靠巴结人度日的人,江家的权势绝对是他最好的出路,他不敢,也不可能会背叛自己。
殊不知,顾卿早已经调查过了江涛身边的人,这个李传新,其实早已经被她收买了。
“依靠别人的权势永远都只能仰人鼻息,况且,一旦你靠的那棵树倒了,你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既然这样,何不把权势抓在自己手里呢?”
顾卿是这样跟李传新说的。
她答应了李传新,半个月内让他的父亲升了官,也让李传新在朝中找到了点事做,这两件事情是她找箫千逸帮忙办妥的。
虽然不是权势滔天,但相比起李家父子原来的情况,那真是天壤之别了。
李传新也明白,除非是像少将军那样功勋盖世,不然不可能一步登天。升官发财,都得慢慢来。
顾卿答应的事情做到了,李传新也答应做她的内应。
“我能让你和你父亲平步青云,自然也能让你们摔得粉身碎骨,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你要是敢中途跟我耍什么花样,你知道后果的。”
她软硬兼施,李传新自然不敢耍花样。
顾卿又安排了人,混在那些贵夫人圈子里说她和箫千逸如何如何感情不和,打消了江涛的疑虑,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算计她。
于是,加上李传新在一边的煽风点火,江涛就想出那条奸杀她的毒计。
而在他的计划里,去请陛下、引导陛下撞破他们苟且的那个太监是关键,江涛花了大价钱才收买的,可是他前脚刚走,后脚顾卿就花了双倍的价格把那太监收买了。
江涛在明她在暗,她悄无声息的断了他所有后路,他还犹不自知,沾沾自喜。
于是便有了合欢花树下的那一幕。
最重要的一点,是江涛说的那些话。江涛一定死都想不到他为什么就鬼迷心窍说了那番话。
其实顾卿的身上有轻微的迷香,是雍念自己研制的,此香容易挥发,时效很短,用了之后根本查不出来。她是在江涛走近的时候才放在身上的。
当时江涛被迷得神魂颠倒,再加上那些话都是一直根深在他心里的,顾卿刻意引导,很容易便能将话套出来。
陛下对江家父子一贯宽容,那是因为这父子两人虽横行霸道,但是没有触犯到皇权威仪。
皇权是陛下的底线,一旦触及到这个底线,他的怒火就被挑起来八分。
这个时候,太傅再将他们以往作奸犯科的事情摆出来,基本上陛下的怒火就被挑起来十分了。
触怒天家圣颜,甚至连顾卿找好了要指证江涛的人证都还没派上用场,江家就被迅速打进了大牢。
陛下要的那个所谓满意的答复,就是要贺清玹尽快查完证据,定了江家父子的罪。
就算贺清玹打着自己铁面无私的名号想做什么无下限的事情,估计他掂量掂量这件对陛下的刺激,也不敢轻举妄动。
基本上,江家父子的死罪是已成定局了。
顾卿刚开始找箫千逸让他帮助李家父子升迁的时候,他只是猜测她要收买江涛身边的人,他以为她是打算安插个眼线在江涛的身边伺机而动,跟本就不知道她其实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
在张家富家宅子门口断了江涛的手,是第一步。她要让江涛记恨上她。
在陈尖的马场撞断了他的五脏六腑,让江涛的怒气更盛一层。
直至今日,江涛在陛下的寿宴上匆匆设了毒计。
说是江涛这个纨绔的自负,其实是几个月以来,他对顾卿日积月累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加上李传新的挑拨,这股恨意就再也压不住,释放出来。
她丢了几个月的饵撒了几个月的网,终于在今晚,用自己做最大的那儿饵,将鱼一网打尽。
也算是给春露和那对老夫妇一个交代了。
“你行事虽然爱出险招,但是思虑也周全。你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女子,与旁人不同。”
对于此事,箫千逸是这样评价她的。
他没有怪她以身诱敌。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气,但事后想想,这些计谋他不也在战场上经常用吗?走捷径能事半功倍,何必绕远路?
他觉得她心中有侠义,但又不是鲁莽行事,这一点他很是欣赏,他毫不吝啬的夸了她。
顾卿很高兴。
这是晚上虽然寒风刺骨,但她的心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