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下人来报说是发现陈氏的行踪,时间紧急,各副将都有要务在身,我便只好去了。
破天荒的,他竟然给她解释。
顾卿微微错愕,随即点头,额,原来是这样
陈氏已经杀了,我亲手杀的。你可以放心了。
箫千逸又添了这么一句。
所以他急着去抓陈氏,是为了让她安心吗?
顾卿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笑着道了声谢,赶紧喝了口茶压下砰砰乱跳的心。
遥遥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夜越来越深了。
可是箫千逸坐着纹丝未动。
顾卿满脑子问号。
这是要准备继续跟她嗑叨吗?
可是她已经困了
这样想着,她还适时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箫千逸抬眸看她。
顾卿如实的点点头,时候不早了,少将军,您也早点休息吧。
箫千逸站起身,脱去盔甲后的身形越发长冉挺拔,一身雪白暗纹织锦长袍衬出宽肩窄腰,好看得简直不像凡间人。
顾卿一阵恍惚。
待回过神来,却是看到箫千逸往里屋走。顾卿吓了一跳,急忙跟在后面脱口问道:少将军您这是?
箫千逸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卿不解其意,心里揣揣然,忍不住提醒道:这里是潇湘院,恒潇苑还得出门左转呢
箫千逸见她这会儿脑子一点也不灵光,无声叹了口气,新婚一个月,还没过呢。
顾卿这才一拍脑袋,猛然顿悟。
既然人回来了,那这一个月形式上还是要做满的。新婚这一个月少将军要是不在少夫人院里,不知道又会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
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他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箫千逸轻车熟路的去橱柜里抱被子,显然,是要去睡贵妃榻。
顾卿想着他身上的伤,赶紧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被子,铺到贵妃榻上。
顺便还伸手试了试贵妃榻的软硬程度。
挺硬的不知道睡一晚上会不会骨折。
罢了,就当她是为北梁做贡献了。
顾卿暗暗吸了一口气,对箫千逸说道:少将军身上有伤,您就睡床上吧。我睡榻上。
箫千逸微微一怔,看着她,眼神有些不确定:你确定?
不确定也要确定啊顾卿只能无奈的打肿脸充胖子:确定。不过,您这出去奔波了一天,要不要换药什么的?
回来时已经先让星路给我换了,足以撑到明日。
顾卿点头:那行,时辰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箫千逸看着面前姑娘的眼神,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
顾卿从没见过箫千逸笑,竟就这么被他给笑得怔住了。
你去睡床上吧,我睡榻。箫千逸弯腰顺了顺榻上,已然一副准备躺下去的样子。
顾卿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少将军若是在这榻上睡一夜,明日伤一定会更重的。您放心吧,床我就让给您睡几晚上,等您伤好一些,就算您跟我抢我也不会让给您!
箫千逸嘴角边好像有一丝欲笑不笑的晦明神色,低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那只纤纤玉手。
顾卿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箫千逸,还抓得挺紧。
她猛然一下把手缩回去。
箫千逸轻咳一声,说道:这几个晚上你也不用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行军途中没有床,受了伤就只能躺地上。什么样的地都躺过。有榻,其实已很好。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可是不知为何,顾卿的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似的,闪过面前这个眉眼俊逸的男人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的样子。
什么样的地都躺过
一定又冷又疼吧。
顾卿觉得心尖尖上一阵发酸,就跟嘴巴里吃了颗青梅子似的,酸得整个心尖头都在发颤。
她转过身,装作整理被子,声音呐呐:行军打仗那是行军打仗的事情,如今您既然是在将军府,就该好好儿在床上躺着。行军途中受伤只能躺地上,难道在将军府也只能躺榻上吗?!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很难察觉到的哭腔,他不由有些怔住。
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凶,好像是在凶她自己,但又好像是在凶他。
他感觉心尖好像就被她这么捏了一下。
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她,又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很小声的说:要是被人发现您带着伤躺榻上,那我不就成了整个北梁的罪人了?我知道少将军不喜欢我,但也不至于这样整我吧?
他不喜欢她?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哦,成亲之前似乎有表过这样的态,但那是成亲前那不是他那会儿眼神不好,只看到小姑娘肤浅的皮囊,没有领略到小姑娘的诸多好嘛。
不就是谁睡床谁睡榻吗,怎么就扯到这些来了?小姑娘的脑袋都是这么能胡思乱想的吗?
箫千逸顿时有些头疼,看着她背对着他假意整理床铺的单薄身影,只得无奈道:我去睡床。
背对他的身影点了点头。
脚步声很轻,绕过屏风进去了。
顾卿看着薄纱屏风后面的人稍稍站了片刻,便开始宽衣。
她将头转回窗边,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她一定是魔怔了。
正准备合衣躺下,听到里面轻微的一丝吸气声。声音压得特别低,若不是她习过武,再加上这副身体天生耳力较别人好些,估计也听不到。
顾卿去拉被子的手微微怔了片刻,半晌,还是犹豫着走进去。
因为她突然想到这个男人有点死鸭子嘴硬,可能他口中的一点小伤并不是小伤。
箫千逸正要准备躺下,不想用力的幅度有点大,疼得他眉头紧蹙。
顾卿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他蹙着眉五官微微有点扭曲的样子。
她赶紧上前几步去,托着他的背,小心翼翼的将他扶着躺好。
大概是因为有了一个支撑力,箫千逸紧蹙的眉头也缓缓展开了。
鼻端传来一阵很清冽很淡雅的香味,就像温软的阳光下微风从远处带来隐隐的雨后晨露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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