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黏湿。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昨日傍晚就死了的人，这么长的时间了，不可能血液还这么黏湿！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卿再往里走几步，有一块地方明显的血痕缺失了一块，很明显的是死者躺的地方，形状呈侧卧的月牙形状，身体有点微微向左偏。
如果猜测没错，这季小姐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左撇子。
左撇子不左撇子的，这个倒是不重要，但是最让顾卿疑惑的一点是，尸体躺的地方血迹居然比别的地方的血要浅一点。
难道，不应该是源头中心的血迹要更深一点吗？
顾卿紧紧蹙着眉，感觉脑子里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血腥味过于浓重的原因，亦或者是在这小屋子里待太久了，顾卿觉得头有点晕。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将四周环顾了一遍。
这间房间很小，它的位置，再加上屋里这些陈旧的摆设，应该是枳箩院荒废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照进来些许光亮，不过大概是窗户的位置没有选好，照进来的阳光有些背阴，不怎么热。
顾卿没有在意这个窗户，胃里被这血腥气熏得一阵一阵的难受，恰在此时听到外面周氏焦急的声音在唤她，顾卿应了一声，便带上门出去，伸手去拉门的时候，乍然看到窗户旁边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小洞，比这个窗户的光还要亮一些。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见她出来，周氏和灵儿沉香赶紧走上前来问道。
顾卿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想看看大理寺的卷宗。
周氏道：仵作验了尸也需要时间整理的，卷宗至少也要明日才出得来。
顾卿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母亲还知道这些。
周氏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闲人，平日除了喝药之外，也就只能看看闲书，自然什么都能看到一些。
顾卿深以为然，当下也就没再说什么，因身上沾了血，她心理作用觉得十分难受，便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换衣服，没想到才一跟周氏告辞，便见周氏面有难色的叫住她。
顾卿心下生疑，问道：母亲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周氏支支吾吾的：吩咐倒是没有。就是，这、这枳箩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在这里住着，终归终归是心里不踏实，我想
顾卿瞬间了然，笑道：母亲是想去潇湘院与我同住吗？
周氏有些不自在的点头道：本也不该这样，只是，若为此巴巴的去找老太太重新换一处房子，倒显得我矫情。如今你夫君也不在京中，我
顾卿笑着打断她：母亲不嫌弃，你我二人同住一处又有何妨？反正潇湘院地方也宽敞。
周氏听了，当即就喜不自禁，忙命沉香去收拾收拾，自己倒是先同顾卿一起去了潇湘院。
…
潇湘院是个两进院落，进得院门便是一排厦屋相连，再进第二层院门，里面也有同样的几个小套间，这是顾卿平日里饮食起居的地方。
院子的牌面虽然没有别的院子那么大，但也胜在温馨。外间的那个院落除了被顾卿辟出一个小厨房之外，其余房间皆是空着的，顾卿就让人收拾了外间给周氏住。
婆媳两人就隔着个院门，说话什么的倒也是方便。
枳箩院的命案这一耽搁便是大半日，再这么安排一番，天色已渐渐晚了。
顾卿和周氏身缠人命官司，又兼看了那样血腥恐怖的场景，情绪都不怎么好，到了晚间，两人都不思茶饭，顾卿随意问了些周氏跟季楚儿两人之间的牵扯，又见周氏神色间颇为疲倦，当下行了礼，便进了自己里屋歇下了。
这一夜顾卿睡得很不好，虽没有做噩梦，但是意识模模糊糊的还是能回忆起白天血腥的场景，整个人睡得昏昏沉沉的，半夜里甚至醒了好几次。
周氏虽然是住在外院，但是离此处也就两墙之隔，顾卿醒来时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她屏息敛气，静静的听了会儿，听到是沉香在对周氏另外一个丫鬟说道：本来那药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谁知竟然给忘在枳箩院了，眼下太太犯病，没有那药可不行，你快去快回，赶紧将药找来。
那丫鬟的声音似有些瑟瑟发抖：沉香姐姐，我害怕
想来这些丫鬟也吓得不轻，谁能想到，昨夜自己一趟一趟走过的一间与寻常并无二致的房间，它的里面竟然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
沉香应该也是深有感触，好半天没说话，但是里面的主子情况并不太好，也容不得再多犹豫。
她于是沉了声音，道：害怕也要去给太太找药。你去找两个值夜的跟你一起去，或者外面巡视的，都行。
还未等那丫鬟再回话，沉香便压低了声音断喝道：还磨叽？你还要不要命了？快去！
很快便听到一道脚步声渐渐远了。
顾卿起身随便找了件衣裳披着便出去看周氏。
夜凉如水，四下里一片寂静，顾卿走到周氏的里屋，沉香见到她，微微诧异了一下：少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我睡不着，起来看看。顾卿道，母亲怎么样了？
现下已经好很多了。沉香说着打起帘子把顾卿让进去，一边对周氏道，太太，少夫人来看您了。
说话间顾卿已经步至床边，周氏欠起身来，道：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听到母亲房里有动静，便过来看看。母亲哪里不舒服，可要传大夫？
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周氏复又躺下去拥着被子，额上还有些未干的冷汗。
沉香倒了杯茶递给顾卿，顾卿接过来，茶是温热的，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想来应该是周氏时常这样，丫鬟们也早有准备，早早就泡着茶候着了。
见顾卿有些疑惑的眼神，沉香忍不住在一旁解释了两句：大夫说咱们太太有梦魇症，是治不好的，只能吃药控制着想来应该是太太白日里受到了惊吓，这一不留神，梦魇症便又复发了。
这梦魇症顾卿的脑子里有些印象，这病在这个时代是个比较罕见的病症，患者一般不是经历过什么巨大的打击便是受了很深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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