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吹得老者阵阵发抖,眼前的僧人嘴角挂着凝固的笑容,虽然俊朗,但周身隐隐有杀气显现,十分凶险。
但幸好,什么也没发生,法海双手合十后,便再无举动。
孙悟空在后方也松了口气,他真的怕师父突然冒出一句大威天龙……
“啊!这天气的确阴凉了些,不知两位圣僧到访舍下有何见教啊?”
“见教不敢,我等乃是路过此地,只因深夜无处落脚,特来投宿的!”
“啊……妖怪啊!”
没等法海开口,后方的孙悟空钻了出来,抢答道。
只是他面目可憎,夜里又黑,突然出现便吓得老者半条命也没了,只得尖声大叫。
法海回头抬手,一禅杖便敲在了孙悟空头上,便叫他再不敢造次,随后转过头去,宽慰道。
“老施主莫慌,这是我的徒弟孙猴子。”
“师父,我不要面子哒,怎么在人前戳我的底!”
“无妨无妨,左右你脸上有毛没皮,丢脸就只当掉毛了!”
孙悟空被法海一解释,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再看这老者时,竟发现是一熟人,便咧嘴笑道。
“你这重孙,很是无礼,明明你小时候上山砍柴,还不曾怕我,怎么今日反倒畏惧我?”
“啊……老朽这般年纪,怎么还是这位圣僧的重孙呢?再者说来,我也未曾见过你啊!”
“哈哈,我乃是那五指山下所困神猴,你早年上山时,我们还曾有过交流,你竟忘记了?”
老者倍感吃惊,举着灯笼便向孙悟空脸上照去。
果然发现他便是那山下神猴,如今洗刷干净,换上僧衣,倒有些认不出来了。
“真是您老人家,快快请进,是老头子我有眼无珠了。”
“哈哈,师父,他喊我老人家嘞!”
孙悟空闷了一路,总算是有人恭维他,不由得欢快起来,兴奋的跺着小脚。
老者同他的孩童亦是展露笑容,引着二人入了屋内。
他随后去厨房忙里忙外,准备晚饭,法海也有机会打量这一处房舍。
说是家徒四壁有些夸张,但是穷困潦倒却绝对贴切。
举目望去,屋内无一点装饰,桌角凳腿都已是被磨的圆润发亮,灰尘遍布,无一处完整无缺。
法海心中一紧,这一老一少若是他再晚些时日到来,恐怕是再难看见。
“圣僧久等了,我这饭菜可算是来了。”
老者颤巍巍的端着碗筷,向桌上走去。
孙悟空机灵,上前笑着,便接过了饭菜,端于桌上。
师徒二人趁此机会对视一眼,都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叹息。
“还请落座,想来数日跋山涉水,定是劳累,快快吃些热饭热菜吧。”
“不忙老人家费心,我们自己来。”
老者十分热心,顺势要给师徒二人乘饭。
法海婉拒后,便望向了那桌上的饭菜。
薄水煮青菜,未放一滴油,空蒸窝窝头,个头小且黑,唯一能端得上桌的,竟然还是泡了水的白米饭。
而这些,都已是老者能够提供最好的饭菜。
一旁的小童因腹中饥饿,伸手要去拿那窝窝头,竟然还要被老者暗中捉手来打。
这般光景,法海纵然腹中饥饿,也不愿意再多吃饭菜。
一旁的孙悟空眼咕噜一转,顺了个窝窝头便塞到了童稚手机,两人偷着乐便溜到了一旁。
桌上二人又相谈一会,便收拾了碗筷,回房睡下了。
“师父,这户人家俺老孙从前也有所了解,不是这般光景啊!”
“哦?你怎么知晓?”
“嘿,过往闲来无事,寻土地老儿聊天时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会落的这般田地。”
孙悟空见老者睡下,便闭了房门,同法海窃窃私语。
师徒二人一交流,便觉得事有蹊跷。
早先三代同堂的一户人,今日怎么落的这步田地。
可是老者不愿说,法海也不好多问,便先睡下,只想着明日离开时多给这户人家一些盘缠。
可是油灯灭后不过半个时辰,孙悟空便听到了杂声。
他轻盈的从床榻上爬起,正要呼唤师父,却发现法海已经在床榻上盘腿而坐,周身淡金色的佛光忽隐忽现。
“师父……”
“嘘,先看看情况。”
师徒二人便按捺下性子,便靠在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去。
他们本以为不过来了小毛贼,可谁想到这批人闯入院落后,丝毫不加掩饰,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陈姓老儿快滚出来,你爷爷我们来收租了!”
他们吼完,一人更是闯入老者所在的房间,将还在穿衣的老者给强拖了出来。
“大王们……前几日不是才收过吗?”
“我呸,那点东西就想打法你爷爷我,真是做梦,小的们给我搜,这老东西今日还敢收下客人,定是有余粮!”
强盗首领一把抓住老者,赶着手下前去搜东西。
他们钻入厨房,果真搜出一袋米粮来。
这袋米粮原是老者藏匿最深的口粮,原本是用来熬过今年的。
然而今夜唐朝圣僧到访,他一时高兴,便取出粮食来款待了二人。
可是今夜睡的急,却未曾将它收好,贼人一来便被一锅端了!
老者急了,不住央求道。
“好大王,您行行好,这些可真是我同那孩子最后的口粮了,若真叫你拿了去,我这一年的时间该怎么过啊……”
“呸,上回来你也这么说,不逼一逼你,就给我没有,小的们,东西拿走!”
“大王,大王!”
老者跪地求饶,眼中泪花闪闪,年老体弱的他,怎么能同这些壮汉相比。
一旁的童稚见爷爷被打,当即发怒,不顾一切的冲来。
可怜他豆沙般的拳头落在强盗首领身上,连皮都伤不到,对方一巴掌甩来,童稚便被打倒,再抬起头时,一块斗大的血迹便生了出来。
“孩子!!”
老者撕心裂肺的喊道,然而在场无任何人怜悯,反而还大声嘲笑。
强盗们正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战绩所陶醉。
这时候侧方忽然闯出一人,身穿僧衣,两手空空。
强盗仔细望去,却发现一毛脸雷公和尚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先是一惊,但随后便毫无畏惧的说到。
“哪里来的怪物,敢挡你爷爷我的路!”
“欺人太甚,你们这帮该死的强盗,今日即便我师父乃是佛门众人,俺老孙也要叫你等去见阎王。”
“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们见阎王!”
强盗们笑声更盛,只因面前这和尚手无寸铁。
孙悟空尖笑一声,随后往耳朵一抽,一根绣花针便从其中落出。
未曾给强盗们反应,这绣花鞋变化为了一根棍棒,明晃晃的,闪出无数灵光。
“看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