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九年。
腊月, 小年后。
帝王正式封笔。
这是要正式迎了新年的佳节。
今年，玉荣成为皇后娘娘，这要正式的办了宫中的大小宴会。
每一场, 玉荣都是付出了心力，很认真，很仔细的划了责任人。她嘛，自然是随了旧规，按着以前的章程。
就是划了责任人。
一旦出了事儿？
责任人要担起了责任来。
哪处出问题？
哪处去慎刑司里好好的受罚。
大年三十晚。
宫宴结束。
守岁始。
满宫的后妃们, 倒是瞧了一场烟花。
“真美。”
惠贵妃惊呼了。
她身边的大公主，也是笑道：“母妃，这是母后安排的。瞧着真新鲜。往年, 可没什么烟花。”
惠贵妃本来很欣赏了烟花的美。
今个儿的京都，内城外城的百姓们, 也是享受一回所谓的视觉盛宴。
宫外的百姓要惊呼。
宫内的嫔妃们，自然也是惊呼。
因为, 此前的年前，有爆竹声响。
可没有烟花的一场繁华。
这是玉荣安排工匠制作的。
这算是一场惊喜。
“……不过是奢靡。”
惠贵妃转口, 这是把话头改了。
大公主听了, 捂嘴笑了。
“母妃，您之前，可不这般讲。”
大公主瞧得出来，母妃这是口事心非啊。
大公主这儿，跟生母聊得愉快。
二公主跟刘妃在一起，这一对母妃倒是安静些。
都只是望了烟花, 看一场繁华。
至于高台之上。
玉荣和正统帝在一处。
皇太后和三皇子、四皇子在一处。
三皇子还给皇太后讲了讲，这些烟花的图案，这是什么喜庆的喻意。
“好, 好。皇后这烟花好，瞧着就是大魏朝的太平盛世。”
皇太后满口的赞誉。
三皇子听了，自然也是高兴。
四皇子还是拍拍手，也是跟着高兴的样子。
倒是三公主年岁小。
这会子，得了上头的话，让奶嬷嬷抱回去睡了。
于是曹妃、李妃就是坐一处，这二人聊着话。
史妃没巴结谁。
她身边还有她宫中，当初一起选秀进宫的两个秀女。
此时，两位采女在巴结了史妃。
至于史妃吗？
史妃往年是巴结了皇贵妃。
现在都没有皇贵妃，只有皇后了。
史妃跟两位采女说话时，心神有些不思。
她的目光，偶尔里，是瞄了皇后那处，偶尔里是瞄了东宫太子那处。
宫里的一些官司。
哪怕不敢传了。
可人人心头都有数。
史妃娘家不成，那是小小的芝麻官。
可史妃有点小幸运。
当初哪怕落了一胎。
倒底搭过武嫔的线儿，这是提拔过位份。
也是赶上了正统帝晋升。
她得了一宫主位娘娘。
史妃现在圣宠不行。
可她想过了安生的日子。
宫里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
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皇后娘娘现在有权。
东宫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
这二位抬起来，是宫中显赫的主子。那么，谁是东风？谁是西风？
这是关键。
似史妃这等想安生点，想过些富贵日子的。
也还是要挑了队，那是战了队伍的。
东宫太子。
这会子倒是没甚的心情欣赏什么烟花。
他在装了样子罢了。
他的心中，有无数的心事。
东宫太子不傻。
他也有自己的支持势力。
哪怕，这一股势力在正统帝的有意打压下，不算特别的显眼。
可到底这是朝堂上，一股明晃晃的储君党。
太子是一个聪明的少年。
皇宫里养不出傻子。除非是装的。
太子现在局面看着真不太好。
特别是三皇子一直得了皇太后的看重。
太子觉得东宫储君的位置，这是跟坐了火炉上一样。
太子的目光，偶尔瞄几眼。
看着三皇子、四皇子在一处，还是巴结在皇太后跟前。
太子心头有一团火。
可他得压着。
因为，父皇、母后皆在。
这一位母后是嫡母。
可这一位嫡母的膝下有两个亲生的皇子。
他这一位太子算什么？
对于目前的这一位嫡母，太子情绪很复杂。
当然，太子不傻，他懂得，这一切是父皇的意思。
有时候，太子都是为孝仁恭慧皇后伤心。
明明养母在呢。
父皇一往情深。
可养母过逝后。
父皇似乎就把养母忘记了，只是宠了那一位良嫔。
一个赝品。
又有什么用呢？
良嫔殁了。
他的这一位嫡母上位了。耿皇后，在太子眼中，真是一位棘手的人物。
正统九年，新春佳节过了。
大年初一，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开年。
正月。
南边传来喜讯。
四位打了清君侧的藩王，这是被大军压境，在去年强撑了。
至于正月时。
朝廷大军又是连连捷报，连胜三场。
于是，二月二，龙胎头。
这一年的万寿节，皇家大办了宫宴。
皇家宫宴。
玉荣是皇后，自然陪在帝王身畔。
就是宫宴之上。
有歌舞乐声。
玉荣闻了一道鱼。
她轻捂了嘴，压下了喉头间的不适。
“梓橦。”
正统帝唤了一声。
玉荣笑了笑。
她想开口回话时。
宴上有了变化。
李妃捂了嘴，当场干呕了起来。
然后，玉荣的目光，是挪到了李妃。
“李妃妹妹可是哪不舒服？”
万寿节的宫宴，分了两场。
大宫宴是帝王招待了朝臣、勋贵、宗亲。这一场大宫宴是午间举行的。
至于晚间。
这时候，是小宫宴，也算是皇家的家宴。
此时，自然只有皇家的自己人。
李妃的做法，在玉荣瞧着有点儿眼熟。
“谢皇后娘娘关心，妾……”
李妃起身回了话，然后，又是干呕了起来。
“圣上，我瞧着李妃似乎有喜的样子。不若宣了太医。”
玉荣这般时候，真看出了一些事儿。
正统帝一听，当场答应。
毕竟，这若是万寿节查出了喜讯，自然是双喜临门。
这是好兆头。
太医得了召，自然很快到。
李妃这儿有太医一诊平安脉。
很快的，太医就是满面喜色。
“恭喜圣上，恭喜皇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李妃怀上了皇嗣，喜脉两个半月余。”
太医回话时，都是压不住的高兴。
这诊出了喜脉，自然会得了上头的赏赐。更不肖说，还是这等喜宴。
“好，有赏，皆赏。”
正统帝是真高兴。
皇太后也很高兴，当场给你李妃一个笑脸。
皇太后还是吩咐了话，道：“把李妃那儿的酒撤了。唤了孕妃喜欢的汤品。”
有皇太后的话，自然赶紧的宫人去办事儿。
“恭喜圣上，恭喜母后，李妃有孕，此乃大喜。今日刚巧又是圣上万寿节，此乃双喜临门。”
玉荣贺喜了话。
“皇后说的对，此是双喜临门。”
皇太后表示了赞同。
在场的嫔妃，有一个算一个，那望着李妃的目光大不同了。
曹妃与李妃是坐了近处。
曹妃望着李妃时，还是笑盈盈的举了杯。
“恭喜妹妹。”
曹妃贺喜了话，饮了杯中酒。
在场的嫔妃，有一人算一人，自然也是恭喜了李妃。
当然，更多的嫔妃们，还是伸手不自觉得抚了自个儿的小腹。这想来，也是盼了皇嗣的。
当晚，万寿节的宫宴，因为李妃的怀孕。
这算是圆满结束。
宫宴结束后。
正统帝宿于坤宁宫。
次日。
正统帝去了乾清宫。
玉荣则是起身后，跟秋兰吩咐了话。
彼时，宫人在给玉荣梳妆。
“秋兰，今个儿给太医院传话。让安排了太医，去各宫给嫔妃们都诊一个平安脉。”
玉荣想了想，还又道：“干脆往后，每一月都给各宫的嫔妃们皆是诊一回平安脉。太医要选了可靠的，品行好的。”
“瞧着李妃妹妹也是巧着，昨个儿万寿节爆出了有孕的喜讯。两个半月啊，这才诊了出来。若是再晚了半个月，这胎都坐稳了。”
玉荣嘴里说的淡淡。
可玉荣的心里有点儿明白。
李妃一定故意的。
怀孕一个半月，那不一定依得出来脉相了。
现在两个半月，这挑了日子报喜讯？
为了什么？
不傻的，都懂的。
李妃已经是妃位。
如果再添了一位皇子，莫不成肖想贵妃位子。
“诺。”
秋兰应了这话。
这差事，秋兰去办妥当了。
然后，再归来回话时。
玉荣早膳都用好了。
玉荣的身边没了侍候的小宫人。秋兰才是凑近了些。
秋兰道：“娘娘可不高兴了李妃昨个儿的举动？”
“本宫哪有什么不高兴的？”
玉荣轻轻摇摇头。
“秋兰，你误会了。”
玉荣嘴边含了一抹的笑容。
“本宫不会做了妒后的。也许至真至纯的贤惠人，本宫做不到。可谋害圣上的子嗣之事，本宫万万不会做。”
玉荣还是讲一个德行。
她可不会害了子嗣一事，太损阴德了。
毕竟，有人做了初一，一定有人会做了十五。
宫里这些年，玉荣不会说她的手干干净净。那一定蒙人的。
哪一个干净的后宫妃子，一定活不长。
玉荣能说的，就是她对于正统帝的子嗣，那是没半分的坏心思。
哪怕是东宫的太子。
玉荣都是平常心。
是的，明明她是嫡母。
太子是庶子，她还有亲生儿子呢。
她现在啊，就能平常心对待太子的问题。
因为，玉荣看的明白。
一切要看了正统帝的态度。
这一位帝王嘛，才会决定了太子的前程如何。
“秋兰，本宫在迟疑的是要不要护了李妃这一胎。”
玉荣说了她的烦恼。
她是皇后，跟做妾妃时的要求不一样。
这一胎在正统帝跟前挂了号。
瞧瞧，又是多么特殊的。
玉荣刚上位，她是要顾惜了名声的。
玉荣琢磨了，也许李妃也有这般的盘算呢？
只是，玉荣不是一个甘心让人利用的。
“娘娘，您是说，李妃昨个儿就是故意的。她还想借了娘娘的手，平安诞下皇嗣？”秋兰跟皇后娘娘自然主仆一条心。
秋兰可懂的，在后宫护了一位皇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后娘娘帮衬了，有什么好处？
没有。
还可能帮衬了，不会得了好。
可不帮衬了。
秋兰也为难了，就怕坏了皇后娘娘的贤名。
“算了，本宫再考虑考虑吧。”
玉荣一时间，也没拿定了主意。
哪怕为了贤名什么的。
玉荣真不是乐意让人拿来利用的。
上午。
玉荣很忙碌。
她还得看了帐册子。
玉荣的内务府是搭起了架子。现在，也有模有样儿的运作起来。
可以说，这才是玉荣很关心的。
这关乎了钱袋子。
当然，一切还在试验中。
目前，是投入的阶段，能不能真正的把钱攒回来？
还要待结果。
玉荣目前布局下去的。
那是活字的印刷，以及造纸的升级。
为的什么？
自然是降低了印刷成本。
成本低了。
那么，报纸就可以出世了。
舆论，从来是一个重要的阵地。
你不占据，敌人就会去占据。
玉荣需要一张嘴，一张能替她说话的嘴。
这一张嘴，还能对着读书人，对着官员，对着勋贵，对着乡绅，对着普罗大众啊。
挣不挣钱嘛？
想来运做的好，没有不挣钱的。
可成本是一个问题。
不能贵了。
贵了，舆论的效果，就未必好了。
这可是头一把火。
钱，是一个关键。
可舆论，才是玉荣真正说服了正统帝的要素。
正统帝是一位帝王，那站了江山社稷的主人位置，这对于舆论比起金钱来，更看重啊。
当然，报纸的效果如何？
正统帝只是一种以观后效的态度。
对于玉荣的一些预测。
正统帝就是试一试的心态。毕竟，玉荣描绘的前景很好。
能不能成功？正统帝是迟疑的。
报纸，是舆论。
那么，印刷便宜了。玉荣想拉拢了读书人，也是另一重的布局。
她要做贤后。
得有人捧了臭脚的。
那么，御用文人如何来？
自然是吹出来。
印刷便宜些。
半卖半送的给人出书，又不是不可以。
总之，皇家的笔杆子，一定可以寻到合适的。
而且，养一批笔杆子，也是惠而不费。到时候，报纸那处，可就是多了稿件来源。
午膳前。
玉荣合了查帐册子。
秋兰跟玉荣禀了话，说道：“娘娘，太医院回了消息。各宫娘娘的平安脉已经确诊。储秀宫高采女、咸福宫魏采女，二位小主皆是怀上了皇嗣。高采女一月余的喜脉，魏采女两月余的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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