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正统帝还在翻看了新的奏章。眼睛有些乏了时, 就是搁开奏章，又是小饮一些茶水解解乏。
“圣上，永寿宫请了太医去, 四皇子发了高烧。”李公公肯定不敢瞒了这事情。于是，一得了消息，赶紧就是禀了话。
“摆驾永寿宫。”
正统帝是关心了儿子的。
听着小儿子司马礼出事了, 正统帝没心思再看了奏章。
永寿宫。
玉荣知道皇帝来了，她的一颗心依然是悬着。
“妾参见圣上，圣上万寿无疆。”
玉荣行礼时，姿态是一分一毫的没问题。就是语气里，带了一些鼻音。
“平身。”正统帝搀扶了玉荣。
“礼哥儿情况如何？”
正统帝关心的问了话。
“太医说, 若能快速退了烧, 尚无大碍。”玉荣眼中含了泪，她没说的, 就是太医含糊的讲了一些。
礼哥儿年岁太小, 刚满周岁的小婴儿。
这哪能随意用了药？
内服的药汤, 要奶嬷嬷用了, 让礼哥儿通过喂了奶水来慢慢的渡化。
至于外敷的药方，这才是见效快的。如今就要看了效果究竟如何？
这会子，跟正统帝没讲了几句话，玉荣就是纠了心。
她此时的目光，全是落在了礼哥儿的身上。
司马礼, 正统五年满周岁时，正统帝给四皇子赐的大名。
这一个名是要记到皇家的玉碟上。
“一定会无事的。”正统帝的儿子少，这当然稀罕了。
此时，正统帝也是满面的关心，宽慰了玉荣一二。
正统帝的目光, 是望向了在永寿宫这儿候着的太医。
正统帝跟太医们又是寻问了一二。
其时，情况跟玉荣讲的一样。
是一个明白人就知道小婴儿这发了高热，最怕的就是这烧退不下去。
小婴儿在那儿哭的利害。
正统帝亲眼瞧了，瞧着后，正统帝也是叹息一声。
除了交待太医仔细盯紧了，也只能让人好好的照顾了孩子。
若不然，还能如何？
正统帝是帝王，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守一夜。
倒是玉荣这一晚没睡觉，她是真个儿守了一夜。
半宿时，四皇子司马礼的高烧是退下去了。
太医们也是非常高兴的，那是会诊后，又是开了新的方子。
总之，那是时时诊脉，细细的琢磨了如何调整一下药方。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四皇子司马礼的情况瞧着是安稳了下来。
玉荣一口心气落下来。
此时，她才觉得自己乏的利害。
从照顾小儿子的榻边上起身，她身子都是愰忽了一下。
“娘娘，小心。”
秋菊在旁边侍候了，此时，还是吓了一跳。
玉荣让秋菊扶住了。
这一刻，玉荣也是感到了，她整个人许是坐太久，都有些坐得麻木了。
“本宫无事。”
真没事，就是一个晚上没睡觉。
玉荣摆摆手，说道：“秋菊，你昨个晚值了夜。今个儿白天你与秋兰换一换人。让秋兰盯紧了，本宫先去小睡些时辰。”
“诺。”
秋菊应了话。
真困得利害。
早膳，玉荣都没用。
她是一躺了榻上，整个人沾了被子就入眠。
睡得不算安稳。
她总是被偶尔的惊醒，等着真醒来时，玉荣还是眨了眨眼睛，好片刻后，才是回过神来。
“嗯。”
玉荣想起了一切。
“咕噜”，肚子是叫唤出了声。
玉荣却没急着享用什么美食。
玉荣去了偏殿，她去看望了小儿子礼哥儿。
“礼哥儿怎么样？”
玉荣瞧着在屋中候了的秋兰，她问了话道。
“娘娘，您放心，四皇子没出现太医们担忧的反复情况。”
秋兰赶紧的回了话。
她知道，她家主子一定关心了这情况。
“嗯，这就好。”
玉荣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落了小榻上。
玉荣看见了小儿子睡着了，小小的一个人儿睡那里，让玉荣瞧了，心里跟塞着一团绵花似的。
许是心情放松了。
玉荣觉得天更明亮了，心更开阔了。
“咕噜”“咕噜”，肚子饿了的声音又响起。
“娘娘，您是没用膳呢。奴婢这让人去给您传了膳。”秋兰赶紧的讲了话。
“嗯，让人摆在这屋中吧，本宫少少用些就成。”
玉荣这时候，那真不想儿子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真的怕了。
她缺了早膳。
这时候，用的是一顿小食，就是煨在永寿宫的小厨房里的吃食。
许是简单的用了些，肚子填饱了，玉荣精神头更好了。
这会子，玉荣的想法就是要审了人。
当然，为了怕把礼哥儿吵醒。玉荣转移了地方。
出了偏殿。
玉荣唤了小桂子到近前，吩咐道：“把那关押的提到正殿里，本宫要好好审一审。”
玉荣当然想知道了，这幕后是谁敢？
谁敢把手伸到了她的小儿子身上。
不论谁，玉荣相信只要抓到了痛脚，便是皇帝、皇太后谁都不会轻饶的。
关乎皇嗣，那么，没谁是无辜善良的。
怕是正统帝那儿一见到证据，一定会重罚。
谁让皇帝的儿子少，这是折腾不起。
再说，这世道的规距，有一就会有二。
杀一警百，这一个道理在哪儿都通用。
“娘娘，人让乾清宫的公公提走了，李公公带了圣上的口谕来，奴才不敢拦。”
小桂子躬身回了话道。
玉荣沉默了片刻。
“不对你，这既然是圣上的吩咐，咱们都听丛便是。”
天子金口御言，哪能反驳了。
玉荣知道的，这事情莫说发生在小桂子身上。便是发生在她自个儿的身上，她在场，她也不能反驳了皇帝的意思。
“……”
只是在心中，玉荣有查下去的决心。
敢动了子嗣，玉荣的心中，那是一股浓浓的恨意。这等仇敌若不解决了，往后玉荣怕一个安稳觉都别想。
乾清宫。
李公公在禀了话，他道：“圣上，从永寿宫提走的奴婢，奴才让慎刑司的人审了。如今查出来的结果，这幕后的黑手是丽采女。”
“此为查出来的口供。”
李公公递了一叠子的供词，此时，恭敬的递到了正统帝的跟前。
正统帝接过了。
正统帝亦是打开看了，一一看过后，正统帝冷笑，说道：“丽采女让朕一直关着，如何能行了这般利事。也不知道谁敢在朕的后宫兴风作浪，却又有本事泼了污水到别人身上，都是让朕没瞧出来啊，朕的后宫多能耐人。”
后宫的嫔妃们太能干了。
这都敢谋害了皇子，正统帝肯定不会轻饶。这等情况都不狠狠惩治，那岂不是坏了宫里的规距。
“再查，朕不相信这点子东西。”
正统帝的目光，那是盯到了李善的身上，他道：“绣衣卫之前不中用，朕换了新的指挥使。李善，朕一直觉得你是中用的，在暗卫这一块儿做的不错。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太监在宫里靠的什么能呼风唤雨。
那依附的是皇权，更准确的说是天子。
天子能让人一念头兴，也能让一念头亡。
李善公公很明白，正统帝是要他深挖下去，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魑魅魍魉？
“奴才一心办了差事，不敢辜负了圣恩。”
李善公公赶紧的表了态度。
正统帝听后，就是摆摆手。
永寿宫。
各宫的嫔妃们，都是送了关心与慰问。
寿康宫的皇太后那儿，更是赐不少的药材与补品。总之，皇太后给了她的态度，她也是关心了四皇子的。
玉荣能做的，就是对着寿康宫的方向行了礼，谢了恩。
倒是各宫的嫔妃们来了，玉荣真没有心情寒暄太久。
简单说几句，彼此态度表明白，就如此够了。
真是与你相互表演了关心，又是相互吹捧什么的？
玉荣没那一份心情。
玉荣的心思，全在她的儿子身上啊。
“娘娘，四皇子已经退了烧，想必吉人自有天佑。”
张选侍在跟玉荣道了一些安慰的话语。
“借张选侍你的吉言。”
玉荣轻轻颔首。
“那妾等不打扰了娘娘。”
赵选侍在旁边也是说了告退的话。
对此，玉荣是满意的。这二人送了安慰礼，不久待了，这很好。
“如此，二位妹妹慢走。”
玉荣不挽留了。
这二人告辞了后。
又有识趣的，也是准备告辞了。
倒是落了最后面的是惠妃。
至于昭贵妃嘛，昭贵妃打头第一个离开的。
也是昭贵妃离开了，张选侍、赵选侍二人然后跟了后面，也是告辞了。
就是惠妃不着急。
她是等着其它的小嫔妃们一一告退后，她落了下来。
“惠妃姐姐，可有什么话与我讲？”
玉荣如今的位份跟惠妃一样，这说话，语气能自在些。
“本宫知道了一个消息，丽采女病了，今个儿一早就病倒了，病的利害啊。听着说，人已经是起不来身了。”
惠妃说话时，目光还是盯着玉荣打量了好一会子。
玉荣装着不在意。
其时，她有点儿在意的。
“惠妃姐姐见笑了，本宫的心思全在礼哥儿身上，哪能再关心其它？”
玉荣摇摇头，她是说了实在话。
她的心都搁了生病的小儿子身上。
哪有心思关心丽采女如何？
诚然，丽采女的膝下有一位二皇子。
可玉荣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如何都比二皇子更亲近吧。
哪有不关心自己儿子，去关切了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裕妃妹妹有没有一些猜测，也许有不想妹妹太得意了？要知道圣上一共四子，其中两位可就是裕妃妹妹的亲生骨肉啊。”
惠妃讲话时，一字一字的，咬一个清楚。
玉荣听后，只淡淡笑了。
“惠妃姐姐说笑了，本宫能护了礼哥儿，就是饶天大的幸运。至于贤哥儿？贤哥儿有皇太后抚养，想是沾了寿康宫的福运，贤哥儿一直身体健康，处处皆好。”
玉荣也表明白了她的态度。
她是生了两位皇子，是招了人眼。
可她的头一个孩子抱给了皇太后，玉荣觉得若有小看皇太后，必是要吃亏的。
至于旁的？
昭贵妃现在上跳下窜的，那为了继后的位置也够拼。
这等情况下，哪有人真敢乱窜了？
腊月的上旬。
玉荣的小儿子礼哥儿是养好了，病情痊愈了。
这让玉荣安生了下来。
她心终于踏实。
就是此时，玉荣知道了最新的情况。
丽采女殁了，听说是病逝的。
永寿宫。
在丽采女病逝的当天，皇帝下了口谕，丽采女的身后事就按着采女的位份入葬。
总之，丽采女的事情，那是不怎么光彩了。
毕竟，这可是一位皇子的生母，这等落魄了，也是让人觉得二皇子的体面都让人落下来。
可皇帝这般做了。
可见皇帝是憎恶了丽采女。
永寿宫。
玉荣早膳后，就是哄了小儿子。
哄着孩子玩闹了，也是哄了小孩子多喊一喊人。毕竟，周岁的娃娃，总是慢慢的学了说话。
“……”
玉荣皱纹了眉头，她想了想，又舒展开。
“秋兰，你觉得礼哥儿与往日可有什么不同？”
玉荣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她心慌慌的。
“娘娘，四皇子一切皆好。”
秋兰赶紧的回了话。
四皇子痊愈了，这瞧着，跟往也一样的。
秋兰此时，自然是说了实话。
“不。”
玉荣轻轻抿了唇。
玉荣在仔细的打量了小儿子。
“阿阿啊啊……”
礼哥儿还在说了小婴儿语。
玉荣瞧见了后，她打量了小孩儿。
“礼哥儿，怎么了？”
玉荣看着对她伸手的宝宝，还是关心的问道：“礼哥儿，可是要母妃抱抱。”
玉荣要去抱了孩子。
可小孩儿睁着大眼睛看啊看，眨啊眨。
他除了会“啊啊”的喊了话，他就没有说旁的。
玉荣瞧着小孩儿，她左瞧瞧，右看看，也确实没瞧出了旁的问题。玉荣想，是不是她多心了？
就在母子温馨时。
乾清宫来传了话，午膳时，正统帝会过来。
于是，玉荣本来打算去寿康宫蹭一蹭的想法，自然是搁浅了。
午膳。
有正统帝前来捧场，这自然备的仔细与丰盛。
午膳后，玉荣还是哄了哄儿子，哄得小孩儿睡了午觉。
“朕与裕妃说说话，你等都退下。”
在暖阁里，玉荣与正统帝二人品了茶。有正统帝的摆摆手，吩咐了话，宫人们自然是全部行礼告退。
暖阁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前些日子礼哥儿出事，朕让人查了，丽采女的心坏了。”
正统帝叹息一声。
对于正统帝说的话，玉荣是不相信的。
丽采女坏心，跟她的儿子有什么干系？
要说起来，丽采女落难了，便是想爬起来，想害谁？
怎么算，玉荣和四皇子都不在头一拔吧。
若说为了自个儿，丽采女应该赶紧的想法子获得圣宠。
若说为了孩子，这二皇子年岁小，前程是什么现在肯定不敢去多揣测的。至于说，真有什么皇子野心，玉荣的儿子可比二皇子年岁小，真拦了二皇子前路的，可不是玉荣生的皇嗣。
大皇子摆那儿，可在储君入主东宫。
这丽采女跟玉荣有多大干系啊。
瞧着，丽采女怎么想，都像一个替死的。
心里这般想，嘴里肯定不能这般说。
“丽采女……”玉荣还是惊呼出了声，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玉荣哪怕心中不乐意，她想挖了真凶。可面上，她还要摆出了，她难以相信的感觉。
“人证物证俱在，丽采女自己认了罪，已经自戕了。”
正统帝在玉荣面前，倒是这般给了一个答案。一个关于四皇子出事儿，谁动的手，谁谋害了皇嗣的事情，下了一个结论。
“除了丽采女，亦有帮凶。朕都罚了，钱采女、柳采女二人死不足惜。”
正统帝说这话时，亦是眸中带了冷意。
玉荣能说什么？
玉荣只觉得这二人一定是背锅的。
即便是掺合了，肯定也是别人的黑手套，就是替罪的。
奈何正统帝给了结论，玉荣再无奈，也得认了这一个结果。
丽采女是病逝了。
钱采女、柳采女二人当年也是东宫的旧人，亦是宫人出身，由得甄皇后提拔上来的。
想着甄皇后不得宠，这二人也不得宠的。
现在瞧瞧，甄皇后倒台了，她二人也没了前程。
后宫里的女人，来来回回的，多少旧面庞玉荣是瞧不了。
莫名的，玉荣眼眸子里含了泪。
玉荣不是为了旁的哭，她就是心有不甘，却又无处发泄了。
“你缘何这般伤心？”
正统帝叹息一声，说道：“可是为了礼哥儿？”
“嗯。”
玉荣轻轻颔首。
“妾就是想不通，她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去害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玉荣说这话时，只是带了些鼻音的哭泣。
泪落了。
却是让正统帝伸了手，用食指给拭了。
“朕往后会护了礼哥儿的。”
正统帝给了一个承诺。
崽是自己的。
就是皇帝也是护了犊子的。
“妾信圣上。”
玉荣能说什么，只能说了这一个万金油的答案。
可玉荣在心底暗暗起了誓言。
她会查，一定要查了是谁在伸手？
两个儿子，就是玉荣的心头肉。
她哪能让人害了他们。
午间小憩。
玉荣是小小的歇了一歇。倒是正统帝在午膳后，就是回了乾清宫。
小眠些时辰。
醒来后，玉荣神精好了许多。
“准备一下，本宫要去了寿康宫。”
玉荣叮嘱了话。
“诺。”
秋兰应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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