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他在烛光下看起来更加美了。噢~她心里的小人被迷得膝盖都软了,歪歪扭扭的跪了下来。但表面上,她还是强装镇定。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装得很不自然。
他拿出他收到的那枚红包,我是来问这个的。这有什么讲究吗?例如收到它的人,该把它放在什么地方?
原来不是来找她,而是来问红包的?她挥掉心头的失望,耐心讲解道:可以放在钱包里,留一张钱一整年不花掉,会给你带来好运说完,才察觉这位吸血鬼估计根本就没有用钱包的机会,只好换个说法:也可以放在你睡的棺材里,头的旁边,它会守护你,给你一整年的好运。
是吗?他颇为惊喜的认真看了看手里的红色小纸袋,它有这么神奇?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她这样想。
然后,当天黎明时分,当他躺入自己的棺材的时候,也将这只红包带了进去。它被好好的安放在他的棺材的角落,靠近头部的位置,并且的的确确一整年都没有离开过它的位置。
蓝宇煊发现自己在除夕那夜差一点吻上这个女孩之后,便陷入了新一轮脑内挣扎。
他是要吻她?还是只是当时突然饿了,想吸她的血?
他回想当时的身体状态,确认自己并不饿——毕竟那天为了迎接她的家人的作客,他特地事先就将自己喂饱了。
那么,他就是想吻她咯?
是怎样的吻呢?
朋友的?祝福的?长辈对晚辈的?抑或者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恋?
他无法确定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究竟有多少,也不确定她对自己来说是食物的身份占主要地位,还是单纯作为爱人的身份占主要地位。
接下来的白天,他又开始做曾经的爱人出现的梦。梦里,她似乎在和他道别,他请求她不要走,不要把自己孤孤单单留在世间,忍受这难熬的长夜。但她还是对他挥手,身影越退越远。
他拔腿狂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她。
最后,她消失在了黑暗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即使是血族的亲王,也有没法办到的事。
失去所爱,他无法追回。心爱的人死去,连尸体都找不到——全都被狼人吃了。
他连让她复活的机会都失去了。
那之后,他一度丧失了活下去的力量,并对争夺权利、扩张地盘、收纳子民再也没有丝毫兴趣。
后来他反复的想,自己已经失去过一次所爱,不能再度失去了。所以一旦再遇到心爱之人,他一定要将她好好的保护好,将她作为自己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珍宝来呵护。
大部分的吸血鬼为了熬过漫长的永生,都会选择一个伴侣,将他或她变成自己的同类。但他却没有选择这么做过。几百年前,他的恋人就是人类,他没有让她变成吸血鬼。
他倒是不曾想过要把许诺带到地底巢穴,让她忍受暗无天日的生活,和他一起睡在阴冷黑暗的棺材里。
他只想让她保持现在的样子——一个人类的模样,过她应该有的人生。
人类的生老病死无法避免,爱人的死去,会让身为吸血鬼的他深受煎熬。但,他没有权利改变许诺的生命的进程。
除非,她想要丢弃人类的身份。
但只要不是她主动提出,他绝对不会要求她变成吸血鬼来陪伴自己。
许诺没有想到,在除夕夜之后,那位吸血鬼亲王会经历那么复杂的思考,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重新评估——更多的,是她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的评估。
当然,他还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她又是半个月没能见到他。
开学典礼很快到来,她通过管家给他递了一封申请,告知他自己要回学校注册。
他费了一点劲,才弄懂了注册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没有想过拒绝让她回学校,拒绝让她离开城堡。
但是,在这个年代,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管是平民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学业都是不啻于家族荣耀之战的重要事情,不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因此,他不得不批准了她。
但她离开城堡,必然会让他担心。
她去注册的那个白天,他就压根没有睡着,在自己的棺材板上坐了一个白天。
等她在天黑之前回到城堡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在门口迎接了——当然,是从头到脚蒙着黑色斗篷的。
他考虑是不是应该亲自接送她上下学,并且在之后的确这么做了——他们乘坐的车子的车窗贴了特殊的贴膜,隔绝了紫外线,并且还加了一层可以完全隔绝任何光线的窗帘。
聘请的司机是人类,驾驶席和后座之间隔着一块板子,板子上有一扇贴着避光贴膜的玻璃窗,窗户上同样蒙着遮光窗帘。
绝对万无一失的防护措施,只不过也很是诡异就是了。
他能够舍弃睡眠时间,亲自接送她,她其实是打从内心里感动的,但却又不好意思把感激的话说出口。
他甚至为她改变了作息时间,百分之百的将精力花费在保护自己的口粮上。
事实上,她住在城堡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尽量的减少从她身上抽血的量,为了控制自己不至于对她过份索取,他甚至不亲自吸她的血,而是让管家去给她抽血。
但每次只抽那么二十毫升的血液,只够他尝个味道,连填牙缝都不够。
但他明白,她需要留存足够的血液来保持头脑清醒,好应付课业——幸亏大学的功课并不算很紧。
因为对她的血液的渴求迟迟无法得到满足,他的胃口越变越大,几乎每夜都必须从比过去多两三倍的人身上吸血。
他深知只有喝到她的血液,才能一解自己的欲求。
但他忍了。
就这么忍过了一个学期,直到她考完了期末考,终于从学业中暂时解脱的那天,他也解脱了——当夜,他就迫不及待的钻入了她的房间。
睽违了数月之久的白色大蛇,毫无预兆的又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这一次,它不再只是远远的待在角落里看着她,而是大胆的爬上了她的床。
白蛇好些日子没有亲近她,这一回简直像是开了荤戒,一个劲的缠绕在她的全身上下。
它将它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猫一样的磨蹭着。
她在睡梦中发出愉快的轻笑,她并不知道此时趴在自己怀里的其实是谁。
梦中,大蛇贪婪的吮吸她的脖颈,久违了的刺痛扎破了她的血管。
大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紧更疯狂的缠绕她,几乎要将她挤断成好几截。
这感觉是疼痛的,但疼痛中也带着欢愉。
迎着朝霞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颈侧,果然,有些刺痛——那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他又来吸她的血了。
怀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冰凉冰凉的。睡衣上沾染了他的古龙水香味,枕畔上留下了他的发丝,床单被揉得稀乱——可以见得,昨夜他吸她的血时,是多么的疯狂。
他甚至在不得不离开她的脖颈时,还依依不舍的趴在她的床前,珍惜的将从她脖子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滴舔尽——她的血,他一滴都不想浪费。
他一直在她的床前待到天将明时才离开。
此后的连续几个夜晚,他都来。
她开始装睡,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潜入她的房间的。为了等他来,她常常等到凌晨两三点。他有时从敞开的窗户进来,像一阵风,掀动窗帘;有时,直接从忘了锁好的门进来,脚步轻得像猫。
他偷偷摸摸的,好像是个小偷。其实一周里他只会那样吸一次她的血,其他的夜晚他就只是来看她。
偶尔,他会忍不住走近她,俯身在她之上距离十厘米的位置,隔空拼命的嗅她的气味,仿佛这样就能填补他的空虚一般。
后来,他渐渐发现,光是吸她的血也无法完全满足他了,更何况每一次他都不能吸得太多,以免她患上贫血的毛病。
他又发现,拥抱她,能稍许抚慰心里的空虚。所以他在不能吸她的血的时候,就紧紧的抱住她。
他有时还会偷偷的吻她,当然,也是在她睡着的时候。
有一次,他吻她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其实她当时是在装睡。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只是走近她的床边,如往常一样的低头凝视她的睡颜。
可突然之间,她就感觉唇部一凉。
她吓得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她醒来了,略有些慌张的逃离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傍晚的晚餐时间——他养成了看着她吃人类的晚餐的习惯,并把自己的晚餐推到她入睡之后,喝她的血,或者,直接去城市里搜寻其他人类的血——他一瞬不眨的紧盯着她,观察她的反应,并试图把昨夜的偷袭解释为他跟她开的小玩笑——如果吸血鬼亲王也会开玩笑的话。
结果他的解释把她逗得喷饭。
她发誓,她当时绝对不是故意恶心他才喷这口饭的,她真的是憋不住了。
毕竟那么严肃又高雅的他,突然说出那样一个借口,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她不得不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惊讶,结果笑的时候却忘了口里还装着食物。
当然,这个小插曲因为太过尴尬,两人都刻意没有再提。
但后来,她好几个星期的夜晚都没能再等到他来——说实话,她其实是期盼他再来偷袭一次的,她发誓下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会把装睡进行到底,让他把那个未完成的吻完成得绵绵长长。
如此度过了一段异常平静的日子,终于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傍晚,他如往常一样在学校门外的车里等她放学时,意外发生了。
当时她刚好因为辅导员的要求而不得不在教室里逗留得久了一些,眼看着夕阳已经落到了学校围墙的下方。
坐在车里的蓝宇煊看了好几次怀表——他还是不大习惯使用手机之类的高科技产品,而是更喜欢使用一些堪称古董的老物件,这些东西让他觉得亲切——时针一格一格的指向晚上七点。
七点时,天已经几乎黑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亮起,代替太阳行使照亮城市的夜空的工作。
他拉开了一侧的车窗布帘,终于看到校道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来。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漾出了微笑。
等急了吧?实在对不起,辅导员她急匆匆的跟他解释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背包放到车内的地上。
她浑身上下都冒着腾腾的热气,那是奔跑时蒸腾而出的汗液带来的热浪。他着迷的盯着她脸上的汗水,强忍住伸舌去舔的冲动。
他很想尝尝她的汗水的味道,不过,这个行为不适合在这里做。
她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于是又对他说了声抱歉。
他回以微笑,微不可查的掩饰掉心里各种出格的幻想。
回城堡的途中,他持续不断的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汗味和血的香味,熏得他越来越饥饿,他简直忍不住要在车上就压下她一饱口福。
当然,也不能那么做,毕竟他们外聘的司机可还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为吸血鬼服务呢。
他强忍吸血的冲动时,情不自禁的紧绷住了脸,她从侧面偷偷看他,看到他绷紧的咬肌,还以为他在生气。
下一次不会再这么晚了,我发誓,我会想办法早点从老师那脱身的她又一次道歉。
他正想对她说不需要总是道歉,忽然,窗外黑暗的树林中闪过了什么东西。
作为吸血鬼,对周遭的任何一丁点响动都是很敏感的,他立即意识到究竟是什么来临了。
意外发生得很突然,两颗红点从车子的正前方直直撞来。司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根本就来不及打方向盘闪避。
挡风玻璃被撞得粉碎,披着黑色毛发的野兽闯入了驾驶室里,伸出利爪直刺蓝宇煊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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