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用质疑的目光打量着我。很显然,她也不笨,不会光看看照片,听我说两句话,就相信的。
但她也多了个心眼,没有明着得罪我,而是面上笑着说:好的好的。却偷偷躲到一边给蓝夫人打电话。
我一把按掉她的电话。你要是打了这通电话,可别后悔。如果蓝夫人知道我来了,你只能收到单份工资。但若是你不跟任何人说我在这儿的事,跟我配合好,你就可以拿双份工资——一份是我婆家付给你的,另一份,是我付给你的。
于是,从这天开始,我便正式在209号病房住下了。
为了避免长褥疮,每隔一个小时要给蓝宇煊翻身一次。大小便都需要用特殊的器具来接。蓝宇煊爱干净,晚上要给他擦一次身。
这些活都需要触碰到他的身体,我不愿意假手他人。
护工惊奇的问我:您真是奇怪,哪有人付钱给别人,却为了把这些脏活累活都抢到自己手里的?
我一句话就将她的问题怼了回去:因为我是他的妻子,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呃够,够。护工干笑着,再没好意思多问什么了。
也许很多人要认为那些美丽的大明星、富豪们,是每时每刻都光鲜夺目的,但现实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俗气和丑陋的一面。即使是再美丽的人,也一样要拉屎屙尿,头天吃了上火的东西,第二天起床时一样会结眼屎。
替昏迷中的蓝宇煊擦身,把尿,洗脸,就必然要面对这些俗事、丑事。
但,正因为能接受他最不堪的一面,这才叫做真正的爱情。我不会因为他完美的形象被打破,心中的爱就减去分毫。
这世界上除了我,以及他的血亲以外,还会有谁能这样爱他的全部呢?
宇煊,来,我们要洗脸咯~我在温水里拧了毛巾,轻柔的给他一点点擦拭脸颊。从额头到眉毛,再到他长长的睫羽,蓝宇煊完美的五官,如同出自艺术家之手的美丽人偶一般,任人摆布,却毫无反应。
我保持着微笑的给他洗了脸,擦了手,再返回浴室搓洗毛巾时,却忍不住在水流声的遮掩下,崩溃般的哭泣了起来。
这种强烈的不安的心情,也只有真正遭遇挚爱至亲之人病痛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正当我擦干了眼泪,重新整理好表情,准备出浴室时,门外却传来了蓝夫人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赶紧关上水龙头,保持安静。
只听得门外蓝夫人先是问了护工几个日常照料病号的问题,然后就听得她说:最近,没什么可疑的人来过吧?
哦没有,夫人。护工回答道。
蓝夫人又问,这谁的行李?怎么放在这?多碍事啊。
护工又替我掩饰了过去:不好意思夫人,这些是我的东西,我现在就把它们收好。
蓝夫人教训了护工两句,高跟鞋声又向着浴室逼近。
眼见着门把转动,我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
啊!夫人,浴室护工想要出声阻止她进浴室,蓝夫人却反问:浴室怎么了吗?
护工结结巴巴的回答:浴室马桶有点不好用了,您要不先去医院的公共卫生间吧?
不好用了?蓝夫人似乎不大相信,仍旧进入了这间病房配套的浴室。
此时,我全身瑟缩的躲在浴帘后面,连呼吸都不敢做出,恨不得这浴帘是哈利波特的隐身衣,能将我瞬间隐形。
蓝环顾浴室一周之后,没发现异样,又去按马桶的冲水开关。
这马桶是好的呀。她诧异道。
又好啦吗?护工凑了过来,干笑了两声,明明早上还失灵了的不过,这东西就是有时好有时坏的。
既然能用就行了,你出去吧,我要上洗手间。蓝夫人说道。
护工只好关门出去了。
我闭着眼睛念着阿弥陀佛,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帘,我的死对头蓝夫人正在上厕所。
耳边响起嘘嘘声,此时在紧张万分的我听来,那声音却大得仿佛瀑布激流砸在礁石上一般响亮。
短短的十秒钟的解手时间,我的背后已经沁出了一层汗珠,打滑得几乎要贴不住背后的瓷砖。
终于,蓝夫人解手完毕,洗手之后便走出了浴室。
吓死我了。我浑身松懈的蹲了下来。
可刚刚松了口气,蓝夫人却再次走进了浴室里。
我赶紧蹭的一声又站直了贴紧墙壁。
我看到一个人影面对着浴帘而站,似乎是在打量浴帘。这浴帘怎么是拉起来的?蓝夫人的声音响起。
护工又试图替我蒙混过去:哦一直都是拉起来的,忘了拉开了。
是吗?蓝夫人不大相信的反问。
旋即,我就看到一只手扶住了浴帘的边缘,然后,猛力向一侧扯动。
完了!我心中大骇!要被她发现了!
可浴帘拉到一半,滑轨却被卡住了。
而与此同时,蓝夫人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蓝夫人拉不动浴帘,终于放弃。接起电话后,随便往浴帘后露出的一半空间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的走出了病房。
而我,正好就躲藏在没拉开的那另一半浴帘之后。
多亏了这滑轨救了我一命!真是爱死它了!我忍不住要蹦起来搂着滑轨么么哒了。
蓝夫人走远之后,护工跑进浴室来邀功。我不得不给了她两百元作为奖赏。
如此这般躲躲藏藏的过了三天,我手里的钱已经花得所剩无几,而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花在了这个护工身上,实在让我心疼得不行。
如果蓝宇煊还不醒来,我就要去打工赚钱了。
另一方面,我也不能全天候守在蓝宇煊身边。白天雅韵上学时,我还得去探望雷蒙,给雷蒙带些加餐,好填饱他那个无底洞的胃。
我不得不跟蓝宇烨提出,让他付我工钱。雷蒙是你的艺人,我是你的员工,同时还要给你的艺人当护工,你是不是该付我双份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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