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翰出现在出租屋时,那场面,简直跟救世主降临一般,我都觉得他身后长了翅膀。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位长辈扛下楼扛上车,再将油门轰到底,飙去了医院。
我和姐姐都因为他的出现,送了口大气。
因为事发突然,我手头上一时拿不出钱来,多亏阿翰垫付了医药费。姐姐千恩万谢,急急的要立刻赶回小吃店去收钱来偿还。
阿翰说:还钱的事不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把叔叔和姨气成这样?
其实这属于家丑,我是不大想跟别人宣扬的。
但阿翰在姐姐眼里已经被当作半个家人看待,她连珠炮般的将朱叔叔卖房供朱贵雄炒股一事,说给了阿翰听,我阻止她都阻止不了。
阿翰听说我们的房子都没了,气得也是不行。但鉴于这房子严格来说是朱叔叔所有,他要卖,我们也无权阻拦,更没资格生气。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还继续住在出租屋里吗?阿翰问。
嗯,就继续住着呗。现在咱家一口气两个人倒下了,光医药费估计都够呛。我必须把小店撑起来,挺过这个艰难时期。叔叔和妈妈生病,姐姐的压力是最大的。二姨那边之前借走了我们十万,看过后能不能跟她讨回来了。不过她那边也是急用,估计很难。
阿翰点了点头,果断道:不如你们暂时先住我那吧呃,是我自己的房子,离这里虽然有些远,不过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房子又大。我打算搬回父母家住,所以那房子等于就空着了。你们住过去,一来帮我那房子添添人气,二是可以省下房租,你们手头就不至于太紧张。
姐姐想答应,却又不好直接答应,便为难的看了看我,希望我能替她表达。
我却摇头,不了,你的新房子,我们住过去就把它住旧了。今天已经受了你的照顾了,不能再欠你的。以前阿翰曾说那房子打算当婚房,所以理应不给外人住。
姐姐生气的瞪了我一眼,但我已经拒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阿翰倒是生气了,什么叫欠我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把我当外人了?
姐姐赶紧抢话:哪能呢,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家人!说着,还用胳膊肘子捅捅我,让我也说句好话。
阿翰紧盯着我的脸,就等我的话呢。
我只好勉强的应和:确实,我们一起长大,没把你当外人。
阿翰终于转怒为喜,那就好,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就别说什么欠不欠的了,钥匙给你,安顿好了叔叔和姨,今天就把行李搬过去吧。
阿翰不但当苦力帮我们搬运行李,还出面去跟出租屋的房东谈判,硬是在租期未满的情况下,让人家把押金和剩余的房租都给退了。
因为医院里不能缺人照顾,所以退房的事办好后,我们又回了医院。
我安抚朱叔叔和妈妈道:你们别慌,还有小店在呢。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店子不倒,我们的退路就不会断,我们不会无家可归的。而且股市也刚跌一天,说不定过两天又涨了呢。
朱叔叔和妈妈听了这话,心里稍感安慰,脸色也好了一点。
估摸着蓝宇煊快回紫藤馆了,我不敢逗留,拜托姐姐好生照顾妈妈和叔叔,便急急跑出医院。
阿翰从后面追上来,问我这么着急是要到哪去。
我不好跟他说是回紫藤馆,怕他生事。
但阿翰也不是笨蛋,就算我不说,他也已经猜到。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我送你去,上车吧。
路上,阿翰问我:将来你打算怎么办?白家总不可能一直让你鸠占鹊巢吧?
我搅着手指,悲从中来。我知道。白佳琪已经回国了,我这只鸠,该让位了。
阿翰不再说什么。
车子穿过即使白天也黑黢黢透不进光线的林子,将我们心中的光也掩藏。
阿翰将我在紫藤馆最外围的铁门前放下,他看着我走下车,推开半掩的铁门,低头走向那秘密的深处,他忽然叫住我:丫头!
我回头,看到他从驾驶室的车窗里探出头来。
他的脸被树影遮蔽,看不出表情。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记得你的退路,还有我。
那一瞬间,眼泪居然不知觉的滑过了脸颊,滑过了黑暗,滴在我的鞋尖。
我紧咬嘴唇,点了点头。又怕这里昏暗,他看不见我的动作,于是又大幅度的再点了几下。眼泪因此被甩了下来,噼里啪啦雨点般打在脚边。
因为昏暗,阿翰看不见那些眼泪。他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往里走。
他打开了车灯。
我在那车灯的护卫之下,在昏暗的林间车道里,一步一步向前走,每走一步,都有热泪滴落。
感谢上苍,给了我像阿翰这么好的朋友,让我的路,可以走得不那么孤独寂寞。
这之后又过了两天,蓝宇煊带我去选婚纱。
进入婚纱店的那一刻,我才清醒的意识到,蓝宇煊对父母说的那些话,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表示难以置信,你真的要带我试婚纱啊?
当然。蓝宇煊非常的坚定,关于你的事,我何曾说着玩过?
他是来真的。
真的会有一场属于他和他的妻子的盛大婚礼,在媒体的转播下,受世人见证。
可惜,我大概等不到在婚礼上和他手牵手受世人见证的那一刻了。
所以今天,试婚纱的日子,是我为他穿上婚纱的唯一的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我忽然紧张起来。
试婚纱的时候,我浑身都在冒汗,特别是手。
手汗令我没法把那小小的拉链头捉住,拉不上拉链,真让人烦躁。
外面有人吗?营业员在嘛?我试着对更衣室外呼唤。
很快,有人进了更衣室。
我不假思索的对那人说:麻烦你帮拉一下我背后的拉链好嘛?我手上太滑了,怎么也拉不上去。
一双手伸了过来,并没有放在我的拉链上,而是先碰到了我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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