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柴房的门再次打开。
李云初抬眼就看见三个赌场身形彪悍的打手迈着步子走进来,冲着他们喝道:“起来,都起来,动作快点,现在要走了。”
可能嫌她们三个人的动作太慢,一人上前拉起一个往赌场后门走。
门外等着两辆押送囚犯用的那种木头笼子马车。
“眼睛都蒙上,到了地方才能取下来。”马车前面站着那个很会打算盘的老头,正指挥着打手们将今天签好卖身契的人一个一个推上马车的笼子里关好。
李云初的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也蒙上黑布,只能靠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摸索着上了马车,蜷缩着手脚蹲坐在角落里,给旁人一种她很害怕畏缩的感觉。
崔二娘是跟着她身后上的车,也挨着她坐了下来,俩人都没有说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切等到了皇陵再做打算。
那个后来关进柴房的男人嘴巴里骂骂咧咧,所以他不光双手反绑、眼睛蒙住,嘴巴里也用一块黑布给堵上了。
现在是全城宵禁时分,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路上没有行人,黑暗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轮压过青石板路面的声音。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停了下来。
随着木头门上的铁链哐当一声落下,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呵斥道,“下来,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这位大爷,眼睛看不见动作是要慢些,你体谅一下我们。能不能先把我们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崔二娘笑着对那人说。
“不行,还没到地方,赶紧地下车。”那人又催促道。
“那绑着的双手能先解开吗?我们现在也逃不了。”崔二娘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那来这么多要求,该做什么还需要你来却教大爷我吗?”那人明显已经不耐烦。
崔二娘只好闭了嘴,不想真的惹毛这里的看守。
坐长了时间,李云初的腿有些发麻,一下站起身来朝前迈了两步,那滋味真叫一个酸爽,她吸了一口凉气。
崔二娘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腿麻了。”李云初缓了一会才摸索着下了马车。
李云初算了算时间,从晚上出发到这里花了几个小时,应该快到日暮时分了,再加上皇陵多半建在效外的山林中,难怪她会觉得比之前是要冷多了。
冷风像一根根尖锐的针,吹在她的脸上,顺着袖口灌入本就宽大的衣袍里,让受不住凉的李云初打了个喷嚏。
崔二娘担心地停下脚步等她,自责道:“唉,忘了山林里要比临安城冷,应该给你多穿两件衣服的。”这会儿也没有办法再加衣服了。
“只是打个喷嚏不会有事。”李云初跟上她的步子安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到地方再说。
果然看守上来推了崔二娘一把,“站着干什么吗?天亮还没走到地方,你们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被带到这里来的苦力,全用一根很长的粗麻绳牵了起来,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两米距离,队伍前、后和中间都有看守,而送他们过来的赌场打手们这会儿已经驾着马车回城去了。
李云初牵着麻绳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脚下的路是一会向上一会向下的,有时还有很陡的地方。
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到了地方。
李云初的双手被人解开,眼睛上的黑布也取了下来,一时间适应不了刺眼的光线她眯了眯眼,现在已经开光大亮了,这里是一个山林的低谷平地,四周搭满简陋的帐篷。
还有几处火堆上架着大锅,正煮着东西冒着热气。
不少灰头土面的男人,一看就是很久不洗澡洗头,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现本来的颜色,他们手里端着一个空的木碗,在火堆前排着队,等着看守把锅里煮好的东西一一分给他们。
“现在给你们分帐篷,三个人一顶,你、你、你一间,”看守指着李云初,崔二娘,还有那个跟她们关进一个柴房里的男人,给他们每个人递上一个木头牌子,“这个腰牌你们要带好,每天吃饭、出工点名都要用上,如果没有这个腰牌你们可能就有去无回了。记住了吗?左边第三个帐篷就是你们的。”
李云初接过木头做的腰牌看了一眼,上在写着一个编号:1928。
这是说明自己前面就有一千九百多人来这里当苦力。
看来工程真的浩大啊。
“你们先去帐篷拿碗筷然后过来吃早饭。来晚了可能就没有吃的了,到时候没力气干活,少不了一顿毒打,别对我没提醒你们,动作快点。”带她们过来的看守分完手里的木牌,眼神凶蛮狠毒地将他们扫了一眼。
李云初和崔二娘直接朝那顶帐篷而去,后面是昨天那个男人的叫喊声:“喂,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帐篷不大,里面的东西一眼就能看清楚:三张单人床,一个挂衣架,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三个木头碗筷,连板凳都没有。
李云初本想进来从符阵空间里拿点干粮和水出来的,结果前脚进来,这人后脚就跟了进来,也不打算拿自己的碗筷出去排队分早饭了,一屁股坐在靠门那边的单人床上,“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了?不然等会那么多人,我想叫你们也不知道叫什么了。”
“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时间,哪里久?跟外面的人差不了几个时辰。”崔二娘坐在中间的床上,把最里面的床留给了李云初。
这帐篷里除了床,也没地方可以坐,李云初只好走到属于自己的单人床旁坐了下来,这人怎么还不出去?
“但是我们比外面那些人有缘分啊,之前一起关进同一间柴房,现在又一起住同一顶帐篷。我先说吧我姓薛,名易川,字景行。”薛易川好正以暇地卷起袖子,“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结为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用。我们不配跟你结为异姓兄弟。”李云初嘲笑道。
崔二娘皱眉摆手正色道,“我不想跟个赌徒结为异姓兄弟,要是你没钱赌把我卖了怎么办?”
“啧,你说的好像你不是因为贪赌把自己卖到这里来一样。你们到底叫什么?是我不配知道你们的姓名吗?”薛易川怏怏不乐又问了一遍。
“我叫李四。”李云初指着自己说,又指向崔二娘:“他叫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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