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小道观的厢房里。
李云初盯着白雨霁放在桌上的传音符，体会到等待的焦急。
不知道林大人有没有见到秦王妃？
他把传音符交给了秦王妃没有？
秦王妃能够相信林大人的话吗？
她什么时候会用这张符跟自己对话？
很多的问题在她脑海里此起彼伏，李云初喝完杯子里的热茶，伸手去拿热水壶，准备再给自己倒一杯。
白雨霁在她伸手过来时，已经将热水壶移走，“晚上喝这么多茶，怎么睡得着。”
“可是，不喝茶我现在就要睡着了。”李云初收回双手搁在桌子上，把下巴压着手背。
崔二娘坐在一旁嗑完一把瓜子，拍拍手上的灰，“王妃，你要不要先去睡觉，等这边有动静我去叫你过来。”
李云初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就一柱烟的时间，等你去叫醒我，再过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可是林大人冒着生命危险送去的东西。”可她这会儿又困得不行，“我就在桌上趴一会……”
李云初的话还没说完，桌上那张符纸突然发出蓝色的火焰。
李云初马上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坐直，看了白雨霁一眼。
白雨霁轻轻地点了点头，房间的隔音结界已开，外面的人不可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崔二娘也屏住呼吸，盯着那着冒着蓝火的符纸。
李云初没有贸然先开口，因为不知道秦王妃那边是什么情况，虽然只有她本人的血可以触发符咒的功能，但如果是有人发现符咒逼迫她使用传音符的呢？
淡蓝色的火光与桌上橘黄色的烛光相应成辉，房间诡异的安静下来，秦王妃那边也没有先开口。
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李云初有点急，她清了清嗓子，想了想措词，在她说话前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细微的声响过后，是一声很轻很小的女人声音，“你，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看来林大人并没有跟秦王妃讲清楚，也是大牢里耳目众多，能将传音符送到秦王妃手里就很不容易了。
李云初压低她原本的声音说：“秦王妃，我是李云初。我知道太子妃不是你杀的，我来救你。”
崔二娘看了李云初一眼，直接道出真正的身份，是最省时间的办法，让秦王妃马上就能相信自己，还不用多费口舌来解释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来救她。
“李云初？你是晋王妃？妹妹，你，你……”听见她的声音和名字，秦王妃发颤的声音里有难以置信的惊喜混在狼狈、害怕、疲累之中。
“姐姐，是我。”李云初听到那边有低低的哭泣声，“先别哭，我们说话的时间不多，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想办法帮你。”
“那天！那天……”秦王妃忍着哽咽，努力回忆那天的事，可越想脑子里越混乱，全是支离破碎的画面，根本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我想……想不起来，好乱……好多人，好大的雨……全都是血，我身上，手上全是血。可我没有杀人，没有。”
“别急，你冷静一下。”李云初知道这种情况不能逼着她问，不然逼得越紧，越想不起来，换一种方式问话可能会好一点，“这样吧，我来问，你来答，好吗？”
“嗯，好，好。你问。”秦王妃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她困在大牢里这几天一直都处在无助、害怕、绝望之中，那么多人亲眼见到她拿着刀捅死了太子妃，自己怎么跟别人解释，说不是她，是有人说控制了她的身体，她阻止不了自己的行动。
谁会相信她，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不想死，她还想见见她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
秦王妃也没有想到来救自己的是李云初，那个其实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利益的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
李云初稍稍思考了一下，问道：“那天你去宫里都见过重要的哪些人？”
“我那天是去给皇后请安的。去的时候，有几个嫔妃还在皇后那儿，就跟她们闲聊了两句，皇后说我有些日子没去了，就让我留下来陪她吃晚膳。后来就下大暴雨了，我只好留宿在宫里，睡到半夜就开始做梦了，梦里我在大雨里奔跑，浑身被雨水淋湿冰凉透骨，雨水打在身上很痛，那种感觉非常真实，四周很多人在叫，在喊，等我醒来就看到太子妃倒在我面前，胸前衣襟被血染红，而我手里拿着的刀上面正滴着血……”
秦王妃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仿佛又回来了那一天，倒在血泊中的上官焉，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自己。
上官焉那是死不冥目的表情。
秦王妃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表情，惊惶拉扯着她的神精，锐痛感在她的脑子里密密麻麻的传导，让她的意识接近崩溃。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手里有把刀？
……
李云初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且沉重，知道那段回忆影响到她的情绪，安抚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那只是一场恶梦，我是来带你走出那段恶梦的。现在不要想那个画面了，想想你从进宫到吃晚膳，有没有见过太皇太后身边的什么人，或者皇后有没有提到太皇太后的什么事？”
秦王妃明显是被人下蛊才会被人控制意识去杀上官焉的，那段时间她的意识本就不清醒，所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现在要知道是什么诱导自己的血蛊在秦王妃体内发作，让她的意识受他人摆布杀人的。
如果让秦王妃自己想，她在潜意识里是排斥那天的种种记忆的，混乱的片段让她抓不住重点。
时间也不多，李云初只能问出自己的猜测，要真是太皇太后在背后操控这一切，那太皇太后肯定会给秦王妃一些暗示性的东西来触发血蛊的。
秦王妃在努力平复自己因为回忆差点又崩溃的心绪，她双眼放空地望着大牢黑暗中的某个地方，脑海里想着李云初问的问题，心里默念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
“嗯，我记得吃晚膳的时候，太皇太后派人给皇后送了一盅大补汤，皇后没什么食欲就分了我一半。”秦王妃皱着眉头回忆，“可那盅大补汤皇后也喝了，为什么独独我会……”
果然是她！李云初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只有你身体里有我的血蛊。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