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着,尸体吊在门梁上,女疯子的脸朝着外面,圆圆的瞪着。
她家的位置在村中间,正对着南边警方开车离开时的那条土路。
没风!
女疯子杨惠的尸首在那里荡呀荡的。下巴上面还挂着泪水。
而她的双脚是往后抬起来的,双腿距离地面只有几公分,只要她直起双腿,她就不会被吊死。但这个女疯子就是吊死在了低矮的门框上。
她是个疯子没错,但她是有感情的。
她对自己丈夫陆喜宝的爱是真的,也许不像正常夫妻那么自然。
她对自己“孩子”的爱是真的,如果不是,她不会在流产后,发了疯。就因为她心里面想留住那个孩子,却没能留住。
警方的人带走了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她真的把那个伍小强的尸体当成了她的孩子)。
她心里面没了希望,想得很简单,觉得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她活活把自己给吊死了。
或者换句话讲,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荡呀荡!
在夜里,她望着土路,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盼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归来。
当负责照看的村民,发现她,把人救下来的时候,女疯子已经断了气。
一辆警车里。
“嘶。”
陆喜宝的心抽了一下,一阵强烈的疼痛,如刀绞一般,疼的他额头冒出了虚汗,身体发冷。
“你怎么了?”王教授注意到陆喜宝的样子,就问道。
陆喜宝说道:“我的心好疼,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你指的是什么?”王教授眯眼盯着这个陆喜宝。
“我也不知道。”陆喜宝摇着头,“可我的心好疼,你们能停一下车吗?”
这个时候,距离平县县城已经很近了。
车刚停下来,专案组那边的组长常山就跑到了王教授车前,禀报道:“教授,不好,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常山看了一眼陆喜宝,说道:“王教授,咱们外面说吧。”
陆喜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唇颤抖着激动道:“是不是我.我媳妇杨惠她出事了?是不是告诉我?”
“这”
“我问你是不是,你说啊,我都感觉到了,肯定是我媳妇出事了。”
王教授要下车,但是被陆喜宝扯住了衣服,他求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求求你,我一辈子都没求过人的。求求你了!”
王教授看向常山,点点头,常山面朝陆喜宝,歉声道:“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陆喜宝你媳妇她,她上吊自杀了。人已经没了!”
闻言,陆喜宝身体往后一靠,呆呆的坐在那,目光呆滞。
“哈哈!呜呜!哈哈!呜呜——”
他嘴角抽动着,一会哭,一会笑。
“陆喜宝你不要这样,你老婆她可能是”叶秋雯想要劝几句。
可陆喜宝此刻的状态非常的吓人。
突然,他的一只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猛然站起来,头磕在车顶上,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他大叫了一声,“啊——”。
而后嘴里吐出一大口的鲜血,人就倒在了座位上。
“陆喜宝,陆喜宝!”叶秋雯叫道。
但陆喜宝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没有任何的反应。
“快叫后面的法医过来,看看他怎么回事,快去!”外面的王教授急声吩咐道。
林东和廖小玉以及凡卓得到消息后,也赶忙下车,跑了过来。
过来的时候,叶秋雯已经用手指探过陆喜宝的鼻息,摇头说:“人已经死了!”
十几分钟后。
陆喜宝被送到了平县医院里,医生检查完,说道:“他的心碎了!”
人们常说,我的心碎了。
可能因为被爱情或是某些其他的情感所伤,但“心碎”这个词已经不单单是人们调侃时候用的词汇,已经成了一个医学名词。
医学上叫心碎综合征。患病者,或者叫悲伤者在某一时间,或是某一段时间,**上面感受到的痛苦,觉得喉咙变干,呼吸困难,腹部空空,肌肉无力等等。甚至是出现神经质、犹豫、发疯,眩晕,心跳加速,心口疼,等等复杂的症状。
而陆喜宝就是死于心碎综合征。
但是警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其实陆喜宝撒了谎。
真正去偷取尸首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疯媳妇杨惠。
那天,杨惠晚上吃过饭就不见了。陆喜宝找了全村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媳妇,他媳妇有病,他心里面着急担心。
可又找不到人。
没办法,只好在家门口等。
一直等到后半夜,都快凌晨了,门前的土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看上去特别的肥胖,缓慢的移动着。
拿着手电筒,陆喜宝就跑了过来,看到是自己媳妇杨惠的时候,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可是杨惠背上背的是什么?
扯开那块破布的一角,陆喜宝看到了一张灰白的死人脸。
“你这是干什么,这,这尸首你哪偷的?”陆喜宝心颤着,紧张的说道。
杨惠嘿嘿的傻笑着,用手指往身后指了指。可身后都是黑暗啊,也看不到什么,陆喜宝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个啥。
“孩子!我的孩子!”杨惠嘟囔道。
不等陆喜宝说话,杨惠就背着孩子快步往家里走。
半夜,村里人都睡下了,没人知道陆喜宝和杨惠的家中多了一具男孩的尸首。
也没人知道,杨惠从几十里地之外的水电沟村,一直把孩子背回家,是怎么做到的。
她穿过公路,穿过麦田,穿过树林,身上的衣服都被刮破了,一直背着那个“孩子”。
后面盗尸案发生,陆喜宝从朋友那打听了一点情况,就知道自己媳妇杨惠盗取的尸首,是水电沟村伍家那个死去的孩童的尸首。
他想把尸首送回去,但是她疯掉的媳妇杨惠说什么都不让。
为此,杨惠竟然抱着尸首不吃不喝。
见此,没了法子,陆喜宝就买了一台二手的电冰箱,来装那具尸首。
后面前三起盗尸案被特案组破获,陆喜宝意识到,恐怕省里下来的特案组的人,会查到小柳村来。
他就连夜带着从坟地里挖出的一个骷髅头,去了水电沟村,放到了村委会屋门的门口,一方面是恐吓特案组,另外的一方面就是转移特案组的视线。
可万万没想到,他和他媳妇的事,被那个林圣杰给看见了。
林圣杰为了警方的奖励,直接报警。
特案组来了,专案组来了,还有平县刑警大队的人来了。
并且林东找到了埋冰箱的位置。
时间倒转。
如果林东没坐警车离开,而是直接出手,动用醒脑丹,或许可以治好杨惠的疯病。
如果林圣杰不为了赏钱报警,特案组可能就不会找上女疯子杨惠和陆喜宝的家门。
如果女疯子不去思念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去水电沟村盗取尸首。
如果当年的杨惠没挺着大肚子给田地里的陆喜宝送水喝,她就不会流产。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不然杨惠怎么就跑到几十里地之外,跑到了水电沟村,半夜到了伍家,打晕伍文龙,盗取了伍小强的尸首呢。
要知道杨惠只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