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回到寝室已经快九点了, 冯史一如既往地在网上刷八卦, 薛晗也是刚约会好回来。
“谢凡呢?去图书馆了?”换了双拖鞋,白黎从柜子中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准备去洗澡。
“下午就没见着他, 我给他发了消息, 还没回。”冯史有一节专业课和谢凡的重合, 平时他俩会结伴一起。
“不会又病了吧?不行, 我给他打个电话。”薛晗自从跟谢凡握手言和后, 关系处的很不错。按他的话来讲, 两个人有同一个嫌恶的对象,自然就很有共同语言。
白黎见薛晗拿起了手机, 想着先去洗个澡, 回头再问问情况。不曾想, 等他洗完澡走出浴室,外面却空无一人。
放下手里的东西,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放了张便签,走近一看——
【白黎,谢凡的妈妈病重,他的情绪很不对劲, 我们先去医院, 地址在仁爱医院XXXXX】
病重?白黎来不及多想,换下衣服拎起包就赶往医院。
仁爱医院七楼的一间重症病房内, 谢凡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表情痛苦。病床上的女人瘦如枯槁,稀少且缺失光泽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 面部皮肤皱纹横生,双眼凹陷,颧骨因缺少脂肪和胶原蛋白而显得异常凸出。女子看上去犹如七十多岁的老妪,无论是谁,都难以将她和谢凡作为母子联系在一块。
白黎给自己施加了畅通咒,与薛晗他们的车前后脚停在了仁爱医院门口,在大厅遇到后一起上了楼。
“谢凡。”敲过门得到许可后,三人进了谢凡母亲所在的重症病房。
“你们来了。”谢凡也没心思招待他们,仅仅是抬头打了个招呼,又将目光放回了母亲身上。医生说,很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见到病床上苍老孱弱的女人,薛晗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就是谢凡的母亲?
薛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冯史碰了一下又闭上了,白黎则是皱眉看着床上的女人。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除了检测仪器发出的声音以外,异常的安静。
“嗬——嗬——嗬——”突然,床上的女人睁大了双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发出嘶哑的喘气声,干瘪的嘴巴大张,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妈!妈!医生!医生!”谢凡惊跳起来按下紧急呼叫按钮,一只手拉着女人,另一手轻轻地替女人顺着气,眼里瞬间盈满了泪珠。
“妈,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求你了,妈——”谢凡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让边上的薛晗和冯史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万神朝礼,御使雷霆。邪祟鬼魅,速速退散!”白黎来不及拿出法印,直接撩起袖子将流珠摆在右手手心,左手五指翻飞,对准床上呼吸极其困难的女人念出驱邪咒。
“邪祟鬼魅,速速退散!”随着白黎再次大声呵斥,女人竟然安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谢凡几人的幻觉。
这一刻,哪怕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女人的状态必定不是单纯因为疾病导致的。
“白黎,我妈这是怎么了?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谢凡目光灼灼地盯着白黎。
白黎将流珠戴回左手腕,边打开包边向三人解释。
“我刚才念的是驱邪咒。前面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阿姨的状态不对,正常人哪怕是疾病缠身,衰老的速度也不该这么快。薛晗,你觉得阿姨今年几岁?”
“七,额,”薛晗看了眼谢凡,小心翼翼地开口,“六十多岁吧。”
白黎取出黄纸、毛笔、朱砂以及一瓶浅黄色液体,这是他自制的润笔水,对朱砂有加持的功效。
“谢凡,你母亲实际年龄是多少?”抽了三张黄纸放在病房里唯一的一张圆桌上,白黎润完笔径自开始画符。
谢凡看了母亲一眼,又将视线凝聚在白黎身上:“我妈今年才四十九岁。”
“什么?!”
“四十九岁?!”
薛晗和冯史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床上的女人哪里像不满五十岁的样子?说她六十多岁都是为了照顾谢凡的情绪!
“床头有我妈的病历卡,上面记录了她的基础信息,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两人震惊的表情刺痛了谢凡的双眼,他的母亲所经历的磨难,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薛晗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床头拿起病历卡看了看,随后对冯史点了点头,两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谢凡。
之后,还是薛晗打破了沉默。
“白黎,你这是在画什么符?阿姨她,难道是被脏东西害成这样的?”
“画镇魂符。阿姨的命魂不稳,随时有熄灭的可能。究竟是什么导致她这样还不清楚,先把人护住再说。”白黎下笔如飞地画完了一张,普通的黄纸上添加了一道道复杂繁琐的线条。
“哦哦,好,好的。”薛晗不再说话,生怕打扰了白黎。
短短的几分钟,却让谢凡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般久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黎画完了三张符,看着白黎将三张符分别贴在了母亲的头顶和双肩,看着白黎取出一枚玉质法印,看着白黎对着母亲念起了听不懂的咒语。谢凡在祈祷,尽管他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此刻却犹如虔诚的教徒一般在祈祷,希望满天神佛能够听见他的乞求,保佑他的母亲能够平安。他的母亲,为了他吃了太多的苦。
“……奉三清律令,神魂安定!”随着最后一句语落,白黎的法印发出阵阵金光,将床上的女人笼罩在其中。良久,久到谢凡认为时间被定格了一般,金光散去,白黎收回了法印。
“怎么样?”谢凡急急地追问白黎,忐忑地等着他的宣判。
白黎露出笑容,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镇魂咒已经生效,阿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身上的三张符先不要拿下来,等我们把害了她的元凶找出来再说。”
谢凡虚脱地瘫倒在椅子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安静做背景板的薛晗和冯史同样松了口气。看谢凡的样子就知道他和他母亲感情深厚,若是他母亲救不回来,真是难以想象谢凡会如何崩溃。
“哎,不对啊,谢凡不是按了呼叫铃的吗?怎么没有医生过来?”薛晗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才想起来究竟是哪里让他感觉怪异,“这家医院怎么回事?重症病房的呼叫铃都不管啊?我要去投诉他们,这根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白黎拦下了气呼呼准备出门找麻烦的薛晗,示意他看看挂在墙上的钟。
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薛晗搞不懂白黎的意思,正想询问,就听冯史一声惊呼。
“怎么还是九点五十分!”
“九点五十怎么了?”薛晗向冯史投去求解释的目光。
“薛晗,你忘了,我们是九点一刻左右离开的寝室,跑到学校门口叫车大约花了五分钟,坐车到医院路上花费的时间差不多是二十五分钟。”讲到这里,冯史就停下了,因为薛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时间,时间停止了?还是,还是……”薛晗求助般地看向白黎。是啊,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九点三刻了,哪怕不算坐电梯上到七楼的时间,单单是进了病房后度过的时间就远不止五分钟,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九点五十分?
“是幻觉,却也是真实。”白黎开始并未发觉,直到他施展了驱邪术。
“什么意思?”另外三人都不太明白,既然是幻觉了,又怎么可能会真实?
“其实刚才阿姨表现出的痛苦是幻觉,谢凡按铃这个举动是处于幻觉中做下的,实际上并没有按铃这个操作。”白黎斟酌了下语言,继续解释,“可是,如果我刚才没有念驱邪咒,阿姨如果在幻觉中死亡,那在现实中就会真正意义上死亡,而谢凡的按铃动作也会变成真实的动作,到那时自然会有医护人员被呼叫过来,只不过等他们进来的时候,阿姨已经走了。”
三人仔细品味着白黎的话,似乎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又感觉很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我们刚才集体出现了幻觉,才会看见我妈像是要呼吸衰竭的样子,包括我按下紧急呼叫铃也是我们的幻觉。但是这个幻觉可以变成真的,只要我妈在幻觉中去世,那幻觉中发生的一切就会成真。是这个意思吗,白黎?”
白黎点头,谢凡总结的很到位。
“我的天,竟然还可以这样?!幻觉里面杀人,然后幻觉成真……”冯史有种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
薛晗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一脸的后怕:“幸好白黎你在,不然真是……”
谢凡起身郑重地向白黎道谢,这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谢凡的恩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签约后审核的时间变短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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