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被抬走前，张二狗也想闹来着，上窜下跳的拦着不让人抬走李玉娘——李大娘拿了银子，他却没拿到。</p>
但王月香一句：“李大娘，我相公和玉娘无私情，但这张二狗却是实实在在被蓝大爷夫妻及几个邻居在玉娘房中逮住了。若不是不想嫁给张二狗，玉娘何至于寻了短？您或许可以去县衙告状，相信董大人自会给您公道。”</p>
“娘！娘！您别听她胡说，我和玉娘是两相情愿的，虽然玉娘没能嫁给我，那我也是您半个儿子。您有什么吩咐，吱一声我张二狗保准比咱大哥还勤快！”那张二狗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但是人也机灵，被捉奸在床能认蓝大爷夫妻为爹娘，不想被告，叫李大娘一声娘又有什么心理压力？</p>
“我呸！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李大娘哪看得上张二狗这泼皮无赖还手脚不干净的，再说张二狗全部家当加起来怕也没几个铜钱，她并不想沾惹上。</p>
张二狗这性子就是有便宜占就占，占不着便宜也还懂得识时务，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王月香和不待见他的李大娘，一溜烟跑了。</p>
张二狗是被至少两个人蒙了眼堵了眼架到李玉娘房前的，和他说话的男人声音他从来没听到过，不是石子村的。</p>
张二狗丝毫不在意那两个男人的身份，反正就是有人算计李玉娘，而本来不关他的事，他在其中占了便宜，还不会受什么惩罚。</p>
可惜了，才睡了那么一次，还没尽兴就被发现了。</p>
虽然凭着他随机应变的本领和超强的记忆，把小时候知道的蓝小海的事和蓝大爷夫妻一说，被那两人以为他真是蓝小海。</p>
原本终于有媳妇可以抱着睡觉了，回家也能有热饭吃了，谁知才一天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p>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p>
那些算命的不总这样说吗？罢了罢了，他也算是尝过女人的滋味了。</p>
这晚很多人没睡好。</p>
那一滩血迹柳石氏自己动手又冲又刷的，总觉得没弄干净，骂骂咧咧让柳从军去请了和尚来家里做念经。</p>
夜里静下来后，和尚的念经声以及白天那一幕幕让董绵翻来覆去睡不着，李玉娘太可怜了。</p>
柳美云来敲她的门，抱怨和尚念经吵得人睡不着，董绵便邀柳美云和自己一起睡，聊聊天，柳美云有些受宠若惊，快速回自己房间抱了枕头就过来了。</p>
狗蛋儿在他奶屋里睡，王月香轻轻拍着惊醒了哭得像小猫似的猪妞，面沉如水，地上打着地铺，柳从军期期艾艾的：“月香，香儿，我真的是被她冤枉的。”</p>
王月香瞟了他一眼：“她撞柱前还说在下面等着你呢，你不怕她回来找你？”</p>
柳从军打了个寒噤，没敢再说什么，一豆油灯却一直燃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稍有点动静就紧张得汗毛竖起。</p>
王月香静静看着猪妞小小的脸庞，亦是半宿难眠。</p>
柳煦也翻来覆去睡不着。</p>
先是反复想若下次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她能不能救，如果能救，要做些什么？</p>
氧气罐什么的，目前条件是不成熟的，没有能长期盛装的容器，而且那高纯度的氧气存放也是很有风险的，如果遇火什么的发生爆炸，那威力……</p>
寻找和制作激活脑干细胞的药？还是得先扫描颅内情况，首先确定是什么状况比较好，把脉，未必有那么直观。</p>
柳煦是理性的，虽然隐隐有些遗憾没能救活李玉娘，却也知道，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医者只是治愈轻症，减缓重症和延迟死亡。</p>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自觉想起李玉娘临死前的模样，想起蓝大爷夫妻，李大娘来后的表现。</p>
她不知道李大娘嘴里真话有多少，但知恐怕这个世上李玉娘在意的人们却都并不在意她。</p>
蓝大爷夫妻，来了只是怒问她怎么死了，被李大娘说出蓝大爷对李玉娘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后，没有半点要追究李玉娘死因的意思——将李玉娘的后事也交给李大娘来办。</p>
合理推测，或者事实被李大娘晾到了阳光下心虚，或者嫌李玉娘的死晦气，或者二者兼有之。</p>
而李大娘虽哭嚎着挤出了几滴眼泪，却为了点银子，把已经亡故的女儿那么私密不堪的事情都讲了出来。</p>
被公公强迫，和丁六往来，想办法搭上柳从军……</p>
还有那张二狗，想来不是李玉娘在意的人，否则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她要是稍稍在意便嫁给那张二狗了，但就这人……这人就连李玉娘的尸首都不放过，一双手还去摸她……恶心透顶了！</p>
还有柳从军口中的老吴，别的一些陌生男人，如果他们和李玉娘真有过什么，把那些私密的事拿出来当自己闲暇时的谈资，这本就是一种玷污，更何况他们和李玉娘是否有那种亲密关系还很值得怀疑。</p>
柳煦轻轻叹了口气，李玉娘这短短的一生，竟经历了这么多悲惨的事……</p>
柳煦次日晨便去谷里和药婆毒叟讲李玉娘的病例，询问两位师父是否知晓什么方子或什么药可以挽回病人的生命。</p>
谁想药婆毒叟都奇怪地看着她，药婆道：“即使挽救回来，也是个活死人，毫无意识，吃喝拉撒都得专人照顾，且随时可能死去，死了倒也罢了，怕的就是吊着一口气死不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大富大贵的人家尚可请下人长期照顾，普通人家哪里经受得起？家人受罪，病人自己也未必能醒来，那为何要逆天而为，不让人体面地亡去？也不用拖累家人。”</p>
柳煦有些闷闷不乐，但她明白后世躺了几年未醒的植物人不少，现在这没有呼吸机，没有输营养针的条件，确实不现实。</p>
一回到村子，柳煦的闷闷不乐就被惊得一扫光，一路上便有村民给她讲那个拿女儿尸体讹人的李大娘又抬着蓝寡妇的尸体到她家想讹她了。</p>
不过她没有见到李大娘和再度被抬回来的李玉娘，因为村民说来人很快便灰溜溜离开了。</p>
听说李大娘是来找她算账的，说她闺女就额头上那么小个伤口，竟然死了，肯定是她没用心治。</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