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妍推开他,急忙再次起身,蓝希澄却似乎意犹未尽,封清妍忍不住拿眼瞪他。
蓝希澄这才起身,朝门外朗声道:“即刻启程!”
“是!”独龙领命而去。
不多时,蓝希澄和封清妍才从帐中缓缓走出来。
封清妍走出帐来,立刻就后悔了。三军列队,整整齐齐的排在蓝希澄帐外,三千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们。封清妍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躲到蓝希澄身后,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蓝希澄却若无其事地发号施令,封清妍偷眼望去,只见站在独龙身边的钟沁正挤眉弄眼的看着她。她躲过钟沁的眼神,看向别处,却无意中瞥见蓝希澈主仆二人站在三军之外,远远地看着她。
封清妍心虚的低下头,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大清早从蓝希澄的帐中出来,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大军开拔,封清妍没有坐在马车里,自从她驯服了木瓜,蓝希澄就把那匹马送给了她。此时,封清妍与钟沁并排而行,跟在独龙的身后。
钟沁偷偷瞄了一眼封清妍,嘻嘻笑道:“你什么时候和陛下好上了?还敢夜不归宿?”
封清妍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当着三千军士的面,蓝希澄就那么大喇喇的将她抱上了马背。士兵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过是云淡风轻的随口一句:“军医不眠不休为朕医病,身子弱。”封清妍一头黑线,真是越描越黑。这还是那个嫉医如仇的蓝希澄吗?
封清妍就知道蓝希澄的说辞只能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士兵们,这些贴身之人,譬如独龙,他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的。独龙知道了,钟沁怎么可能不知道?
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她本就没打算瞒着谁。钟沁调侃,她也不再羞涩了,反唇相讥:“说到夜不归宿,是谁整日整夜的不回营帐,伺候未来夫君的呀?小心我回去后告诉师父和师娘!”
钟沁一听,立刻求饶,“妍姐姐,我娘就算了,你可别告诉我爹!”
封清妍一想到钟正扬那板正严肃的面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若是师父知道自己的爱徒和爱女,各自被两个臭男人给俘获了芳心,还不得气得吐血。这一趟随军,钟正扬可是亏大了。
钟沁和封清妍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决定打死不说。只可惜,这等八卦之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大军回到无忧城后,城里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第一大爆炸性新闻就是蓝希澄与医女封清妍在军营的风流韵事,至于钟沁与独龙的事反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不过钟正扬与彤云从见到封清妍与钟沁时就明白了十之**。
真没想到一次随军出征,钟正扬就赔了两个黄花大闺女。真是悔不当初,他辛辛苦苦栽培的爱徒,被蓝希澄拐走,他是敢怒不敢言。至于钟沁这个养女,他们才刚刚相认,便宜了独龙那小子,他实在是不甘心。
封清妍和钟沁回到太医署,见过钟正扬和彤云后,就像两只偷了腥儿的小老鼠,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嘀嘀咕咕了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钟正扬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哀叹,“唉!唉!”
彤云好笑的看着他,忍不住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我觉得妍儿与阿澄很相配呀,你的爱徒能做皇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至于沁儿,她自己挑的夫君,你拦也拦不住的。”
钟正扬听了,反驳道:“你眼里的陛下,和我了解的陛下可不一样。妍儿自幼倔强,她那性子只怕不适合在深宫里,陛下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无数,难保日后不会对妍儿生了厌弃之心,到时候,你叫妍儿如何自处?”
彤云想了想,说道:“其实陛下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他看似不羁,内心却是十分细腻多情的。”
“那沁儿呢,虽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嫁个王勋贵胄也并非不能,如今偏偏看上个莽夫,岂不是委屈了她?”
彤云哼了一声,笑骂道:“你还真是个老古板,沁儿随我闯荡江湖,她的心性我最清楚。她才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荣华富贵,只要是她能看上眼的,就是当街的乞丐,她也愿意跟人家浪迹天涯。你呀,还是不要替她操心了,这丫头可比你有主意多了。”
“师父,师父!”
门外突然传来学徒们的叫喊,钟正扬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蓝希澈。
钟正扬立刻迎上前去,激动地说:“小师弟!你可回来了?”
蓝希澈眼神中溢出了几分感动与欣喜,他这两个师兄是真心待他,这点毋庸置疑,若说无忧城中有什么是他留恋的,就是钟正扬和封九良两位师兄了。
钟正扬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蓝希澈,拍了拍蓝希澈结实的后背,说道:“小师弟,好久不见,你长得这么结实了!”
彤云跟在钟正扬身后,看着蓝希澈若有所思。
蓝希澈松开钟正扬跪在彤云的身前,诚心诚意地:“阿澈见过彤云姑姑!”
彤云扶起蓝希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原来夫君常常提到的小师弟陆尘风就是阿澈你呀!”
钟沁跑过来,看看蓝希澈,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娘,突然犯了愁,“澈哥哥,你叫我爹爹师兄,叫我娘亲姑姑,那我们该怎么论辈分呀?我是该叫你叔叔,还是叫你哥哥呀,沁儿都糊涂了呀!”
封清妍忍俊不禁,缓缓走过来,对蓝希澈微微一笑,“妍儿见过小师叔!”
封清妍突然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小师叔陆尘风似乎又回来了。
蓝希澈不知为何,一来到太医署里心情变得放松了很多。他盯着封清妍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笑脸。
这一笑,似乎是有魔力的,横亘在来那个人之间的那道鸿沟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封清妍想也许就是这样吧。
钟正扬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他的小师弟喜欢封清妍,只是从来没有说破过。那时候两个人分开,钟正扬觉得很可惜,如今看来,还是因为两个人有缘无分。
封清妍是什么样的人,钟正扬很清楚,她选择蓝希澄自然是有她的理由。如今看她和蓝希澈还能心平气和的相处,钟正扬就放心了。毕竟都是他在乎的人,他可不希望大家见面尴尬,心生嫌隙。
彤云拉着蓝希澈的手,用力的拍了两下,豪爽地说:“叫什么都无所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钟沁十分赞同,她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降低一个辈分,叫蓝希澈叔叔。
封清妍那一声小师叔,不过叫给她师父听的。私下里她一直都是叫蓝希澈名字的,蓝希澈也已经习惯了与她作平辈相处。
两人之间本来还有几分尴尬,因为钟沁的插科打诨,倒渐渐忘记了。在彤云的暗示下,钟正扬也不好反复强调什么辈分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口不择言的胡闹。
钟沁提起了小时候,和蓝希澈过家家的趣事,突然说道:“澈哥哥,我如今可是不能再扮演你的新娘子了,我有心上人了。过几天,澄哥哥为我和独龙将军赐婚,你可不要走,一定来参加我的婚礼。”
蓝希澈笑眼弯弯,顾念小时候的情分,他一直把钟沁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如今看她幸福美满,心中替她高兴。
彤云拉过蓝希澈低声问道:“你还没有去祭拜过你的母妃吧?”
“嗯,我想明天去祭拜母妃!”蓝希澈眼神中有几分哀伤,从小到大,他身边只有秀娘陪伴,可秀娘从来不让他叫她娘亲。直到秀娘临死才说出了他身世的秘密,可是他又因为掉落悬崖,失去了记忆。
在他的心里,娘亲这个字眼是虚无缥缈的,是奢侈的。他很羡慕别人有娘亲疼爱,自己却无法想象出娘亲是怎样的人。
彤云面露悲戚,叹息道:“锦妃姐姐如果泉下有灵,知道你们都平安长大,兄弟相认,该是多么开心呀!”
彤云拉着蓝希澈的手,紧紧攥着,仿佛想代替锦妃来感受一下这个小儿子的温度。
蓝希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暖流,彤云姑姑对他们兄弟真是太好了,此时他才确认蓝希澄之前所说的句句属实。
封清妍忍不住眼眶湿润,她最看不得这种情形,每每遇到这种事,往往比当事人哭的还惨。
封清妍悄悄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转移话题道:“小师叔,我爹也很想念你,不如我带你回去看看他吧。”
蓝希澈点头,“好,我也很想念九师兄。”
封清妍随手拉起蓝希澈,突然间又放开,面色尴尬。
蓝希澈看了看封清妍,没有说话,朝钟正扬彤云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出了太医署,蓝希澈跟在封清妍身后,低声问道:“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开心吗?”
封清妍停住了脚步,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蓝希澈走上来,和她并肩站立,又问了一遍:“我想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开心?”
封清妍飞快地看了蓝希澈一眼,又低下头,她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说实话,跟他在一起伤心难过的时候,好像比开心的时候要多很多。”
蓝希澈听了封清妍这句话,眉头轻轻皱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难过,我就越想他。有时候后怨他恨他,有时候又心疼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自己会受伤,还是会忍不住靠近他。”
“不要说了!”蓝希澈低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封清妍分明是爱上了蓝希澄,爱得无法自拔,这种感觉,蓝希澈也有,因为他对封清妍亦是如此。
封清妍抿了抿嘴唇,又说道:“小金轮王宫那次,我看到蓝希澄危在旦夕,心里恨不得替他去死,我当时就知道自己心里是爱他的。”
蓝希澈苦笑道:“其实,当年你进宫为他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中有他。你求我不要去杀他,说不忍心看皇后痛苦,小康王变成孤儿,可我看得出,真正的原因是你在乎他。
我不甘心,原想离你而去,让你也为我紧张一回,可没想到,我被人抓走,关进了山洞,差点就与你永别了。在山洞中我日日后悔,自己负气离开你,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后来,你找到我,我开心得要疯掉,你为我哭,我却心中欢喜,觉得自己的苦难没有白受,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带我去南疆解蛊,一路之上细心照顾我,我虽然蛊毒发作痛不欲生,但是那时候因为有你在身边,反倒觉得很幸福。
九黎的巫女婆婆为我解蛊,问你是不是我的情人,我满心欢喜的承认了。她用情人蛊为我解蛊,我并没有觉得是一种禁制,反倒觉得是一种幸福。”
封清妍静静地听着蓝希澈的诉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当时心怀内疚,认为蓝希澈的痛苦都是因她而起,她有责任救赎他。蓝希澈从不曾掩饰对她的喜欢,只是她自己在刻意忽略。
“你还记得的跳花节吗?你像个仙女一样从秋千架上跳下,来到我的身边,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里有多激动!真希望我们可以像九黎的男女一样,心心相印,永结同心。”蓝希澈热切的眼神中透着激动,封清妍听出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封清妍此刻突然觉得自己对蓝希澈真的很残忍。
“从南疆到白海,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难关,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在乎你,因为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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