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启玉早早就被侍从扶着起来换洗。
此时的他并不在李家,而是在白溪村另一处早年就为他结亲而准备好的院落中。如此想来,也确实是一直打算着让他早日跟李澜江成婚的,不然也不会早早就考虑得这么周全。
别的不说,这个时代的婚礼确实繁琐至极。哪怕他是个傻子,都被搀扶着遵循那复杂的条条框框!好在作为个反应迟钝的傻子,并不需要他去思考,就连身体都有人指引着他去做事。
这折腾大半个早上后,在被侍从们那满是喜意吉利话的包围里,他终于盼来了李澜江。
凌启玉顺着李澜江的指引将那带着火红大花团的绸布另一端拽进手里,便在那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吉祥语中缓缓走出了这个仅仅睡了一夜的宅院。
哥儿成婚也与女子出嫁不太相同,既不用红盖头,也无需家中兄长背出家门,那接亲的大轿子也换成了骏马,就连席间敬酒都可一齐出现。许是那天眷之人的称号太过响亮,哥儿的权利也并不比正常儿郎少多少,亦能掌事经商更出色者更是科举任官。
因此,来接亲的除了那伴随着唢呐声的大队伍外,便是那匹挂着花团红绸的洁白马驹。
考虑到凌启玉的身体状况,谢梦琴与李澜江商量后便只安排了一匹马驹。
儿郎间不必拘泥太多,既是婚礼同乘也不会太出格,外人只会叹是感情好。
待凌启玉走到那被养得油光水亮的马驹前,李澜江突然将红绸往手中轻卷,长手一伸,便揽住上凌启玉的腰身,接着轻轻跃身,也就眨眼间的事情,二人便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驹上。
见状,周围人无不惊叹,连声夸赞!
这等功夫,他们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怕是夺个武状元都不难呐!
李家公子李澜江果然不凡!
马驹脚步轻抬,很有灵性的随着那唢呐声前进着。
而此时的凌启玉才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刚刚似乎是,飞了起来!这才刚结婚就这么刺激,总觉得以后会更刺激!难道带着他个傻子还能快意江湖去?
缓慢思考的大脑忍不住胡思乱想着,他也不敢停下来,因为就很紧张……
是的,紧张!
都活了两辈子,他连爱情也没体会没摸明白突然就开始结婚,就算给足了接受过度的时间,但也是头一回,能不紧张吗?
好在凌启玉身体的反应足够迟钝,脸上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许是因为相貌太好,眼眸也过于清澈漂亮,某些不知内情的过路人见到这幕,竟也发自内心的认同这对新人天作之合般配无比。
至于那些清楚李家底细的人,那是各有各的想法,简直比那上白溪山的路还要弯。
依旧紧张着的凌启玉可不知道外人都在想些什么。
再次经历了个凌空飞起稳当落地后,听着宾客喝彩的他就这么跟着李澜江跨过了火盆,再缓缓穿过熟悉的院子,走进了正堂里。
堂上坐着满面笑容浑身喜意遮都遮不住的谢梦琴,以及那木刻着李家大老爷姓名的牌位。
随着傧相那‘一拜天地’的声音响起,凌启玉便被侍从搀扶着跪拜下去。虽然动作并不是出于他自身的控制,但他发自内心的认同着这是自己的举动,并且为之努力着。
接着便是‘二拜高堂’,亦是一跪一拜。再到‘夫妻对拜’便无需跪下,只行个拜礼便可。
至于送入洞房,按理说哥儿是可以省掉这步,直接与宾客们敬酒便可。
但谢梦琴与李澜江都不想让凌启玉被灌酒太多,又怕会多生事端,便直接把凌启玉送到了新房中,为防对方无趣又送了好些会说话的伶俐侍从进去陪着。
凌启玉自是不觉得无聊的,也没有闲情去听那些侍从们满是喜气的声音。
此时的他正在思考一件人生大事!那种会让他又紧张又尴尬且还有点小期待的人生大事!
所以问题来了,他反应这么迟钝,可怎么渡过这个新婚之夜?
上下的问题,反应迟钝又是哥儿的他根本就没得选择与考虑了,就算是有得选择,散漫了十几年的他也不打算当废力的那个,躺着享受不也是件快乐的事情吗?主要的问题就是,自己反应这么慢,会不会让新婚的伴侣感到自信心受挫!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同样是男人,他觉得问题很大!再严重点,说不定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天色渐暗,红烛滴泪,随着李澜江走进新房,侍从们也停止了话题行礼后有序离开且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满是嫣色绸缎装饰的新房在灼灼红烛的映衬下带上了几分缠绵之意。
而身着喜服的凌启玉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满是绯色的婚床上,直直盯着来人,清眸流盼,勾人心魂。
将房中最美景象收入眼底的李澜江就这么顿住了步伐。
气氛大好间,凌启玉突然清脆的开口了。
他唤道:“江江!”
闻言,李澜江笑了,他本欲走到凌启玉的身旁,但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同时开口解释道:“我喝了酒,待我换洗番,可好?”
凌启玉自然是没办法回答的,此刻的他正懊恼着!
这身体怎么就这么会挑时候喊人呢!
一声‘江江’,可是把对方叫得稚气不少,虽然李澜江没说什么,但这都成婚了,得改,必须得改!
房中的屏风后侍从们准备有换洗的热水,但时间也久了些,水早便凉了,李澜江也不介意,就着冷水把身上的酒气都散去才捡起中衣随手套上。
许是到了屋里放松些许酒水也使得体热的缘故,他并未穿得很是整齐。
至少凌启玉就看到了那大片充斥着力量感的…胸膛。
这是读书人不太可能拥有的肌肉,但在能使剑又会轻功的李澜江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怪异。
当然,凌启玉也看到了对方脖间的坠子,还算熟悉的模样,让他知晓那坠子上定是刻着个‘玉’字。
李澜江亦注意到凌启玉的视线,动作自然的将衣物整理好,不让对方过于窘迫后,便将桌上的交杯酒倒满。
很快,他便拿着两个白玉酒杯坐在到了凌启玉的身旁,看着眼前脸颊上飘着淡淡红晕的少年,过了许久,直到对方亦对上了他的视线,才开口说道:“等久了吧?”
接着把其中一只酒杯往前轻递,再继续说道:“这是交杯酒,喝了之后你我便是要相伴到白头的,你可愿?”
都到这份上了,凌启玉也当然不能摇头说不愿意啊!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仪式感太重!而对面那极重仪式感的李澜江很明显要等待着他的回答才能继续把这杯酒喝下去!
于是,他只能努力再努力。
也许是这份努力感动了上天,那红烛又烧短了好些时,他才得以点了点头,并字句清晰的开口说道:“我愿意的!”
如果不是只能这么多年的努力也都只能简单说几个字,他甚至还想加上句‘可别再问愿意不愿意了’!
得到答案的李澜江看着脸颊鼓鼓的少年笑了笑。
把酒杯递到了凌启玉手上,便指引着对方与自己喝下这杯酒,还不忘开口说道:“轻饮一小口就好了,酒劲大,你甚少饮酒,恐是承受不住。”
可惜这叮嘱只进了凌启玉的脑子,没进他身体。
一大口喝下去,还喝了个干干净净。开始也没觉得有甚,但渐渐就莫名觉得脸颊都热了起来,脑袋里那些反复翻阅着的记忆也似乎转得快了些。
“罢了,喝些也好睡眠。”李澜江边说边将酒杯随手放在床边的柜桌上,再看向身旁眼睛开始眨个不停小脑袋还开始晃悠的凌启玉,无奈的轻轻摇头后,便伸手为对方褪去外衣。
而脑子热腾腾的凌启玉瞬间清醒过来,他努力盯着李澜江的手,心里又是忐忑又是…小小的期待?
脸颊越来越红,除了酒意上头,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也有点上头。
但到最后李澜江也只是为他脱下了外衣,接着再扶着他平躺在床上,甚至还为他盖上了红被!
……
凌启玉就很疑惑,小小的脑袋充满了这个时代不存在的问号!
他先是盯着房里遍布的红绸,再仔细瞧了瞧被褪下的喜服,接着便直直盯着李澜江的那双深邃到星辰千万的眼眸,仿佛看得久了,自己就能得到答案!
心情的跌宕起伏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迟钝,身体的反应快了许多,都没有察觉出来。
李澜江当然没有错过凌启玉那飘来飘去又藏着问题的视线,他轻轻笑了笑,伸手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鼻尖,开口解释道:“你还有些小,这事不用急。”
闻言,凌启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小!不合适做这种事情!
但问题是,在这个时代,他确实是合适结婚的年岁啊!怎么说也不应该李澜江来说这声小!更何况,他怎么记着,这婚还是李澜江问了好几次他愿不愿意才结的,到底急着的是谁啊!
凌启玉只恨自己没有嘴,不能好好质问对方。哦,不对,他有嘴,只是反应迟钝罢了!
“莫恼,只是想等你好些,是真的愿意了,再提也不迟。”李澜江知道凌启玉生气了,继续开口解释道:“我这几年寻到可以医治你的方法,再等些日子可好?”
这下凌启玉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涩涩的。
年幼时李澜江时常来凌府陪他,每次临走前都要说上一句一定会治好他,后来来到了白溪村,对方也时常偷偷向他保证着并且翻阅了诸多古籍,就连去赶考前的临别,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澜江还没有放弃要治好他?
他这也不是病,是生来就带着,指不定就是因为上辈子那碗地府里的孟婆汤没喝完才导致的,又怎能治好?
怎就这么固执呢?
“乖一些,莫要气了,我定会将你治好的。”
李澜江伸手轻轻抬起凌启玉的下巴,随着这如同誓言般郑重的言语,在那红唇上落下个轻轻的吻。
他定会把人治好。
这世间连成仙都可,又何况这区区一个病疾?
若真做不到,便成那仙人,去那仙界,总有得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没有小剧场!!
呜呜,太感动了,叼着草帽的我留下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泪!
我时常会因为自己写得太感动而放声痛哭!(?奇怪的点总能感动了自己)
先婚后爱,先修仙再zuo/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