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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台下埋金玉

    陆云泽裹着被子在睡觉, 实在是低估了不给贺邵承吃饱的后果。他一开始眼皮还真的耷拉了下去,但没一会儿就睁开了,只能咬着嘴唇, 可怜巴巴地瞅着面前的人。

    穆国锋拿了耳塞, 终于舒坦地睡了一个晚上。

    无论什么行业, 心急都吃不了热豆腐,考古学更是,一小块地方考个七八年都是常事。虽然这回的科考节奏可以快一些,但一个星期的时间出来的成果也很有限, 就那么些东西, 而且绝对和“值钱”两个字无缘。

    陆云泽在乡下吹着水稻田那边吹过来的风, 和贺邵承一起牵着手散散步, 觉得就当是出来休假, 也挺好的。

    农村就是各式各样的植物多, 小路两旁都种了扁豆、丝瓜、玉米, 只是还没到成熟的季节, 只有些青涩的果实挂在上面。他们还看到了芝麻, 一节一节的, 果然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据老乡说等到成熟了,在太阳下面一晒, 这些芝麻壳就会自动炸开, 对着盆敲敲就能把芝麻全都敲出来了。曾家村那儿不种芝麻,所以陆云泽还真是头一回知道, 听人家讲的时候眼睛都睁得圆圆的。

    他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在现场干活,也还是有休息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 贺邵承都会拉着么儿的手,和他一起去没人的地方散步,接吻,将在那间隔音太差房间里没能满足的亲昵稍微补一补。但他们做的也仅限于接吻罢了,在露天的环境里真的动真格,别说是陆云泽面皮薄,就算是贺邵承,也舍不得让么儿在不干净的地方露出那细嫩白皙的肌肤。

    第二个周末,穆国锋终于有空带着他们一行人去看那皇帝台和老城墙。

    其实用城墙来形容那一块地方实在是高赞了几分,只要见识过长城或者正儿八经的首都城墙,再来看这饱经风霜,只剩下一点残垣古壁的地方,都很难给予“城”这个定语,顶多算个土墙吧。但陆云泽走过去摸了摸,确实感觉到下面都是石头,并非泥土砌出来的东西。

    贺邵承正凝视着不远处的“皇帝台”。

    皇帝台整个都被植被覆盖着,因为毕竟是个斜坡,所以当地百姓也不高兴上去开挖田地,这么多年都是让土坡上的植被随意生长。陆云泽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前面看,如果不是穆教授说这地方可能会有什么历史痕迹,单凭他自己,肯定是什么都想不到的。

    穆国锋已经和自己的几个同事一本正经地开始考察这一小块老墙了。

    小锤子小刷子在上面轻轻作业着,他们还浇了点矿泉水上去,终于将表层遮掩的泥沙洗去。陆云泽跟着过来认真瞧,目光不断上下移动,终于被他瞧出来了点什么。

    “这些石块的大小、形状都很规律,不是随便地堆叠在一起……”

    “嗯,说明这堵墙应该是有组织地去建造的,而且你看——”穆国锋蹲下了身,又拿剩下来的半瓶矿泉水洗了洗下面的石头,“虽然风化有点严重,但这里还是能看到原先的花纹。”

    贺邵承都错愕了一瞬,跟着蹲下身看。

    果然,最底下的那层石头上,曾经还雕刻着十分规律的图样。

    如果他们不是正规的考古从业者,那么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肯定直接挖了;但正因为自己是正统体系里的人,穆国锋就算心里再痒痒,最终也没敢做什么,只是探查探查,盼着回去以后给文化局写申请,能快点批准下来,好好地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历史。

    尽管建国以后,每个地方也都在编撰整理每个地方的历史志,似乎把自古以来的大小事件都做了个梳理;但历史永远是个披着面纱的美人,有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陆云泽摸着那些石头,下意识地沿着墙壁在走。

    贺邵承自然是陪在他的身边。

    两个人低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残垣处,原本整齐的石块也散落在了地上不少,只剩下一截颇为苍凉的断壁。

    “啊……你说如果这下面真的埋着金玉,那会不会是个很富有的小城都?”陆云泽蹲下了身,又开始摸摸那些石头,“你发现没,皇帝台是个很正的四方梯形,而我们现在就在它的北面。”

    贺邵承“嗯”了一声,他出来之后当然没穿西装,但那条纹的衬衫穿在他身上,依旧颇有老总的气势,“确实,但根据教授的说法,没有文物局批准,这里应该没那么容易进行发掘。”

    “对,现在想要发掘什么也越来越难了,基本上都是盗墓的先去开个洞,发现情况不太好了,才给批抢救性发掘呢……”陆云泽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手也往下滑了点,“我好多次都看到穆教授在叹气——诶?哎?”

    他的表情忽然变了,乱摸的手也顿了顿,对着一个地方又蹙着眉认真地摸了摸。

    “怎么了?”贺邵承跟着看向他的手。

    这一片墙壁早已被风蚀多年,因此表层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必须要用水和铲子好好冲洗了才能露出原貌。陆云泽又用力地摸了摸,总觉得自己没摸错,可来回擦擦始终都擦不干净。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快,快,水,贺邵承……咱们的水杯!”

    贺邵承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将水倒在了么儿手贴着的地方,接着又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十分用力地擦拭了几下。

    只见在那石块之间,一抹明显不同的白色逐渐露了出来。

    陆云泽已经瞪大了眼睛,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老师!!老师!!”

    穆国锋还在那边和同事谈话呢,就听见自己带来的两个学生正在喊他,尤其是陆云泽,像个小傻子一样,嗓子都要喊破音了。

    他无奈摇头,心里还在嫌弃,不过还是抬脚走了过去。陆云泽已经忍不住地跑过来了,手上还脏兮兮的:“老师!!!石头里好像真的有玉!!!”

    “什么?”穆国锋一愣,下巴差点掉下来。

    一群人都围到了这断壁周围,在瞥见那抹亮色时,连穆国锋都结巴了不少,颤颤巍巍地用手去擦。贺邵承在一旁配合地倒水,也还好他背包里带的矿泉水足够多,得以把附近一整块都清洗出来。他和么儿虽然不玩玉,但胸前都戴着一枚平安扣,知道好玉是个什么模样。此刻看这被夹在墙壁里的一块,很明显,色泽细腻,手感温润。

    陆云泽呼吸急促,脸颊都泛起了红。

    他……他和贺邵承,发现了藏在城墙壁里的古玉!!

    一群老教授都兴奋地围着,没想到这趟出来还有意外之喜。

    照片拍了不少,穆国锋更是当场和文化局的打电话,要求重视皇帝台正北面的这一块老城墙,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有一段不曾被史书记载过的历史。文化局的人本来正周末休息呢,不得不赶忙借政府的车过来了,进行了一个匆忙的实地评估。

    面前有一块玉,谁都想把玉拿出来看看,但没有批准又都不敢,就算是穆国锋这样的老教授,也没办法去加速其中繁琐的文书流程。

    众人都有些惋惜,尤其穆教授,摸着那玉忍不住地叹气。

    陆云泽看了看贺邵承,忽然小声道:“咱们……认识,上海那边的领导的吧?”

    贺邵承心领神会,走在人群之外,拨了几个电话。

    他们来得早,其实到现在也才下午一点,就针对这块玉做个紧急地挖掘肯定来得及。但又没有手续,只能作罢,瞅着那卡在石头缝里的宝贝不敢动手。穆教授已经拿着手电筒拼命看过了,但不拿出来怎么知道里头是个什么呢?城墙下面埋玉,肯定不是随便埋的,定然有几分意义在其中……

    就在所有人都深感遗憾的时候,文物局那过来的小伙子却忽然接了个电话,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噢噢噢,好的,好的,可以是吧?那行,那我和教授们说一声……”

    穆国锋耳朵竖了起来,等着那小伙子打完就立刻问了:“怎么,小张,怎么回事啊?”

    小伙子结结巴巴,陆云泽却是对着贺邵承露出了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如果不是面前还站着一堆教授,估计都要勾着贺邵承的脖子来个亲亲了。贺邵承也抿着唇,第一回意识到自己手里这些关系也挺好用的,起码能让自己的爱人和这群心系历史学的教授不白来一趟——

    “领导,批……批准了!说手续回去再补!”

    穆国锋胡子抖了抖,因为太过惊喜,嘴巴慢慢地张大,结果一个字没说出来,反而憋出了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那,那可好,那快点,快点动手吧!”老头嗓音都在发颤,“小陆小贺啊,过来帮帮忙,你们两个年轻人,可比咱们老头老太有力气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贺邵承都被教授那一喷嚏惹得抿起了唇。

    玉已经露了一个面,上面又都是残破的石头,稍微把那碎石块拌开就行了。小锄头对着边缘慢慢地敲,玉则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丁点都没损坏。文化局那边居然还又派人送了盒饭过来,让原本被不想加班的同事赶过来的小伙子都诧异地瞪大了眼。

    要知道,盒饭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啊,局里不是平常都清汤寡水的么,怎么这回忽然舍得了?

    他二丈摸不着头脑,贺邵承却心里很有数,也没打算占当地的便宜,之后会以云端的名义用资助的方式把这笔钱还回去。

    他们就坐在地上吃饭,每个人一份盒饭,还有一碗骨头汤,喝得那是舒舒服服,连穆国锋都觉得高兴。吃过饭之后,也没一个人犯困,全都对着那一块玉在挖呢,就指着把里头的东西弄出来,好好看看是个什么。随着上面的石块逐渐被清理掉,玉也大致露出了一点边缘。陆云泽还什么都瞧不出来,但老教授们知识渊博,已经猜出起来了。

    “看着像是一把刃啊……”

    “总不可能是后来插进来的,肯定是在建造城墙的时候有意放的。”穆老头端详了一下,神情严肃,“你看,它位于最底层,上面就是有图案纹路的石头。老杨啊,你分析过那纹路没有?觉得大概是个什么意思?”

    “不好说,时代比较早了,还要回去查查资料……”

    老教授们商讨着,陆云泽还在那边继续清理。他手上干着活,大脑却也没停,把刀藏在城墙下面……城墙下面……

    “是不是用来隐喻抵御敌人的?”他的想法很直接,“城墙本身就是阻挡外敌,在城墙下面埋刀,说不定就是希望敌人能被刀全都击退……”

    穆国锋认同地点了点头,“是有这个道理,来,咱们继续清,拿出来了才好下最终的结论。”,,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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