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头被磨得油光精亮,彰显着岁月的痕迹。杨炯握着扶手,踏上熟悉的木梯,2刚进入二楼,就看到道济师傅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清瘦的面容还如以前一般平静,唯颌下白须显得杂乱。
他快步走到道济面前跪下去,轻轻的、悄悄的给道济磕了几个头。抬头再看师傅熟悉的脸庞,仍然是那么和蔼可亲。两鬓冒出短短的白发茬,更添慈祥。
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道济睁开了眼睛。他含笑看着杨炯道:“来了。”
杨炯道:“师傅,徒儿来看你了。我准备去碧落国南方游历,可能几年都不能再回来,请师傅多保重。”
“走之前,我想和师傅交流一下,有关意识修炼的心得。若兰的《玉皇经》玄妙无比,我准备把此经留给师傅。师傅修炼意识后,破天人境应该比较容易些。”
道济微笑道:“有徒如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破不破天人境并不重要。几千年以来,天人不过百的定律从未有人打破过。”
“你说的修炼意识的方法,在烂柁寺的时候,我与师兄弟们,还有几个师侄都试验过,没有什么效果。这方法因人而异,我们没有你那样的意念天赋,难以入门,你算是天人境中的异类吧。”
杨炯道:“师傅,我准备去破铜人阵。弟子的错误,怎能由师傅来承担?”
道济习惯的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已有一寸多长,有了头发,人显得更加英俊。
道济道:“前山的铜人阵有等级设定,最高等级杀阵就是天人境也不好过。为师一把老骨头所剩岁月不多,能为你做点事儿就好。这点压力为师扛得住,你只管放心好了。”
杨炯忍不住伏在道济腿上哭起来,去破铜人阵的想法越来越坚决。道济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安慰道:“你是我龙腾国佛教现存的唯一天人境。你的声望,对龙腾佛教和国家朝政都极有用处。”
“你大张旗鼓还俗,皇帝会同意吗?全国一百零八座寺庙,数万僧人会同意吗?远的不说,眼前白兰寺的长老院,
护法院都还在聚会,准备上书赵君安,请皇帝为你正名呢。”
杨炯狠声道:“他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我破铜人阵出山,合情合理合法。这个世界上,我不信还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你是天人境界了,普通先天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来十个先天极致呢?再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家,有亲人了。”
“他们奈何不了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呢?你和汝阳王的独女赵香怡在一起。皇帝拿你没办法,拿汝阳王总有办法吧。”
“为师提前把你逐出门墙,什么人都找不到借口,更没有为难你的理由。傻孩子,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你想给为师正名。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要那些虚名又有何用?”
杨炯眼角湿润,气机感应到身后有一个先天境界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是法明师兄,他对道济行了一礼,对着杨炯道:“师弟,师叔的做法没错。你去闯铜人阵,固然能通过,可是你把师叔的一番苦心给白白浪费了。”
“师叔是龙腾佛教领袖德高望重,他把此事揽在他身上,可以把影响减到最小。纵然你现在已达天人境界,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不是光凭武功就能解决的。师弟你可明白,师叔对你的爱护之心?”
杨炯合什对法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以佛家弟子礼和你叙话了。请你照顾好师傅,我会尽快回来,也许我能给你们找到突破天人境的法子,请师傅与师兄多保重。”
道济不舍的叮嘱道:“徒儿,你去碧落国的想法很不错,离开龙腾国一段时间,等风波平息后再回来。”
杨炯泪如涌泉,快步奔下楼梯,拉起坐在台阶上的赵香怡直接出了白兰寺。
他行得极快,赵香怡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不敢说话,怕引得他更加伤心。
出了城,天色已黑定,夜晚行路极不方便。赵香怡摇了摇杨炯的手道:“夫君,天都黑了。我们不如就在城中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去南方。碧落国还
遥远的很,我们慢慢赶去,不急在这一时,好吗?”
看着她期盼的眼光,杨炯瞬间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到了城门口,城门已关闭。杨炯叫了几声,一个小校懒洋洋的打开门边小孔,对着他看了几眼,懒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杨炯道:“请将军帮个小忙,我与妻子在外迷路,回来得迟了。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一点心意请将军笑纳。”说着递了一块银子过去,足有一两。
小校两眼一亮,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把城门拉开一条缝,催促道:“快些进来,被头儿发现可不好。”
杨炯拉着赵香怡闪身进了城门,往里走去。小校去关城门,只听得远远的有人叫道:“别关城门,还有一个人。”
最后的人字拉得长长的,声音还没停,已有一骑到了城门跟前。劲风扑面,把小校冲得人往后面晃了一晃。
小校怒道:“什么人?敢冲闯城门,不怕杀头吗?”两眼瞪了过去。
骑在马上的人已经下马,一身的风尘。他向小校抛出一个钱袋道:“多有打扰,实在抱歉,见谅了。”说完,牵着马走进城去了。
小校掂了掂钱袋,感觉沉重,心中欢喜。打开细看,却是二三十枚铜钱,与前面杨炯出手就是一两银子,天差地远。他看着那人,低骂了一声:“穷鬼。”
杨炯二人走有前面,听身后那个人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回头看去。
这个人果真是一个熟人,他是几天以前,眼见赵香怡与自己无望,而哭着去寻找其它鲜花的那坨“牛屎”。
“牛屎”也看到了杨炯与赵香怡,他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下去。
眼前的这朵鲜花娇鲜欲滴,定是被这个刚还俗的“牛屎”,采摘过无数次了。自己这么苦命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朵花儿,却是名花有主。
他越想越气,牵着马从杨炯两人旁边走过,竟然黑着脸目不斜视。生平第一次真正做到了对美女视而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