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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京城一别已近半年,别来无恙乎?”
口中这般询问,然而仔细打量后,李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京城的曹虽然看似意气风发,但实则如浅滩之龙,虽想尽展抱负,然而多般因素牵制之下,只能是潜隐形,以图后计。
因此,京城的曹看似豪迈,却时常有一丝郁气息。
但这半年外放,再加上兖州刺史刘岱根基浅薄,对抗桥瑁尚且力有不逮,更不可能去招惹曹,曹孟德真真是如济的土皇帝一般潇洒,神形举止更加谈笑自如。
曹果然大笑道:“剿匪安民,尽展中所学,这才是大丈夫所为,这些子着实快活!倒是玄德与明远在北边做的好大事,张燕溃逃,杨凤授首,明远的大名已经是天下皆知了。”
李澈耸耸肩,杀死杨凤的是他李明远指挥下的民兵,这功劳自然少不了他这一份,再加上据守巨鹿县的主官也是他,故而在天下人看来,李澈虽然还称不上名将,已经算是一员优秀的沙场将领了。
曹笑道:“若是张燕也在明远手中授首,明远便足以跻名将之属,称得上威震天下了。”
这话却是夸张了些,即便张燕授首,指挥战役的卢植也只能算是威震河朔,大汉近几十年来,称得上威震天下的只有平定黄巾首功的皇甫嵩。
黑山军虽然天下知名,但比起黄巾军还差了太多。
“曹公过誉了,说到冀州战事,卢公托澈两谢曹公,一谢曹公出兵威慑眭固白绕,二谢曹公兵出旋门关,震慑京畿。为国为民,堪称栋梁。”
曹摆摆手道:“此乃分内之事罢了,既为大汉臣子,讨伐汉贼乃是义不容辞之事,兖州有难处,刘使君和桥府君都不便动手,那只有能动手,不足称谢。
此事且略过不提,倒是玄德为何不至?酸枣盛会,如此错过岂不可惜?”
“兖州有兖州的难处,冀州亦有冀州的难处啊。”
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摩挲着下巴道:“此前也见过韩使君,确实不是好相与之人,相信玄德与明远心中应该有数,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啊。”
李澈颔首道:“多谢曹公忠言,澈谨记于心。”
“不过是这些子有感触罢了。桥元伟空有根基人望,经营数载的底盘,却被刘使君数月便瓦解殆尽。因为刺史先天便占有一个‘理’字,他就是一州之理。
当然,刘使君的能力比起韩使君还是要强上不少的,玄德与桥元伟更是皓月比萤火,不可相提并论,明远且当一乐便是。”
曹摇头叹气,李澈拱手道:“曹公说的哪里话,这是肺腑之言,澈自当铭记。”
曹也不纠缠,话锋一转道:“明远,倒是有一事好奇,不知可否解惑?”
“曹公但讲无妨。”
“明远中有大才,虽然不通实务,但所思所见均异于常人,在面对其他人,甚至包括何大将军时,明远皆是游刃有余,看似恭谨,实则暗藏一丝傲慢。”
见李澈张口,曹打断道:“明远莫要急着否认,亦是有傲气之人,这一点不会看错。”
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澈也只能苦笑着耸耸肩,示意曹继续。
“但在面对以及玄德之时,明远却常常带有一丝拘束,这并非如常人一般是慑于权位。便如今,明远执掌大郡,位封列侯,地位与并无二致,却仍然以‘曹公’相称,却是为何?”
李澈瞠目结舌,他是真没想到,这些事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很可能是下意识的举动,在曹眼中却是如此明白。
可以想见,刘备心中应该也是有此疑惑,只是不想着李澈交代而已。
此时回想,自己的行为确实比较明显,受后世熏陶,对古人常有一种先知的优越。而又由于谨慎和不自信,在面对青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时,总有一些怯缩,这种矛盾的感觉很隐蔽,但又无处不在。
李澈沉默良久,曹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的欣赏窗外风景,看着群鸟向天,白云蔽。
许久后,李澈幽幽叹道:“曹公当真慧眼如炬啊。”
“只是喜欢观察人物,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便是如此。”
“曹公可曾听过相人之术?”
曹哂笑道:“相人之术古来有之,多为诈诡之人所为,实难为凭。”
“方士相人,多为相面,而正统相人之法却多为相行。如李悝对魏文侯所言,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取,贫视其所不为。如此便可知一人能否为一国之相,这亦是相人之法。
曹公如此小觑相人术,看来对许子将的评语也是不以为然了?”
许劭,字子将,汝南平舆人,乃是天下名士,其月旦评品评乡党人物在士林具有极大的影响力,袁绍回乡时都要顾及他的面子,轻装简行。
曹摇摇头,笑道:“是失言了,不过明远此法已经不只是简单相人术了,而是如伯乐识千里马一般的能为。
看来在明远眼中,虽然大将军位高权重,但却是远不如与玄德二人?”
李澈诚恳的道“曹公与玄德兄皆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依澈观之,天下英雄,唯有二公,公路之辈,不足数也。”
曹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不想明远竟然这般高看曹某,受之有愧啊。”
洪亮的笑声持续了很久,李澈正在暗暗吐槽曹的肺活量,阿瞒止住笑声,微笑道:“以明远今时今的份地位,这般评论足以让士林震动了,还是莫要传出去的好。
听闻巨鹿田元皓与明远论道,明远曾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知此理,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李澈笑道:“这话却是没说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假,但若是通天建木,又有什么风能够摧倒它?
韬光养晦虽是处世至理,龙腾九天以鸣四方却也未必有错。”
曹深深的望了李澈一眼,继而大笑道:“承蒙明远高看,愧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