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心皱了皱眉头:
“两位王裔?”
“是的,大人,那两位王之……王裔大人就在这十三区。”
深海者跪在地上,龟缩着脑袋,不敢大声说话。
“为什么会有两位?他们为何会在此地?”
郑凌走了过来,追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徒,跟体内流淌着王之血的大人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深海者回答道。
“我和他算王裔么?”
郑凌灵机一动,又换了个问题。
深海者偷偷抬头看了张小心和郑凌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迟疑了一会,说道:
“这位大人是王裔……您……我不确定。”
“嗯?”
“什么叫不确定?你都他娘的都直奔着我给我肚子捅三个窟窿出来了,还说不确定?!”
郑凌气得将手里珠子甩在了深海者的脸上。
“老实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到我的!?”
深海者又开始喃喃自语,说着郑凌他们听不懂的言语。
估计又在叨叨那句“吾乃侍奉无上君王之信徒,所知一切当永远沉寂于死渊”了。
“你大爷的,还不如让你多嚣张一会儿呢,那样你吐出来的东西还多一些!”
郑凌有些恼怒,这鱼人真是个极品,方才以为能绝杀自己的时候是个大嘴巴,现在被压了就说一点不说一点,吊人胃口。
“这鱼人怎么处理?”
郑凌望向了张小心,张小心的眼神有些惘然,随后反应过来,说道:
“杀了。”
“杀了?有些可惜啊。”郑凌叹道。
“要不交给东厂处理?以东厂的手段,就算他的嘴巴再怎么紧,也能撬点东西出来。”
难得有一个能说人话的珍稀物种,并且还背负着一堆未知,就这么杀了有些可惜。
深海者喃喃自语的声音停住了,一动不动。
“你别忘了,我们两个身上也不干净,”张小心说道,“万一他先将我们两个给抖出来,那就轮到我们去体验了。”
“而且这种涉及到王的层次,现在还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东西。”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郑凌有些无奈,明明这么多秘密就在眼前,但在这个世界,知识虽然是财富,但往往都带着致命性。
深海者一动不动,整个身躯蜷缩在地上。
郑凌皱了皱眉头,轻踹了一脚。
深海者的身躯软趴趴地倒在了一旁,身上那副盔甲也逐渐融化,流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他那凸出的鱼眼死死地睁着,望着郑凌和张小心二人。
“死了。”
郑凌摊了摊手,周身火焰涌动,血灵属性变换为火:
“你要纠结一下他是怎么死的吗?”
张小心摇了摇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脸上的触须、体表的鳞片、胸口的白色妖花也在渐渐消失。
“现在我们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张小心变回了正常的模样,**着上半身,下身的裤子也近乎破碎成了布条。
他那右臂依旧是触手状态,死死地绞着牛鬼。
“那算了。”
郑凌把手掌对准了深海者的躯体,一团炽烈的火焰瞬间就将深海者吞没。
本来郑凌还想着看看能不能弄点源血,但又想到这是未知物种,身上指不定有各种病毒诅咒什么的,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阵焦香味传来,郑凌加大了火力,直至将这深海者烧成一块焦炭。
“至暗时刻快结束了,要上来看看么?”
张小心歪了歪头,示意郑凌上房顶。
同时,他一只手拖着牛鬼所持的那把巨斧,把仍在污染状态中,失去了意识的牛鬼四肢全部砍断后,狠狠甩在了地面上。
地面多出了一个大坑。
现在还不是杀牛鬼的时候,即便在昏迷状态,它依旧能够压制着这片区域所有低等妖鬼。
郑凌点了点头,血灵之环敛入体内,跃上了附近一座还算完好的楼房房顶。
张小心拖着触手跟了上来。
似乎是觉得郑凌目光有些许奇怪,张小心开口解释道:
“这牛鬼一出现,便把我右手给断了。我也中了封血之符。”
“噢。”
郑凌恍然,同时在心里骂着炼制出这种符箓的灵术师真不是个好东西,东厂猎人在与妖鬼厮杀时,背后还有人拿着这种符箓捅刀子。
天地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本一直在呼啸的阵阵阴风此时也消失不见。
“开始了。”
张小心轻声道,望向了内城方向。
一道神光自内城深处冲天而起——那是整个卫京城的中心,皇城。
那道神光宛如一柄神威无双的利剑,刺入了黑暗的苍穹。
神光万丈,天空中那黑暗无边的云层在这神光中被彻底撕裂。
一时间,整座卫京城在这耀眼的神光下亮如白昼。
黑暗的云层犹如玻璃破碎一般在天穹上化作了碎片,露出了那璀璨的星空。
一月猩红如血,血红色的光芒洒落。
郑凌惊异地发现,在这血色月光的照耀下,自身的血灵居然在快速恢复着。
“传闻东厂血灵之路的起源就是来源于这轮血月。”
张小心那瞳孔中倒映出血月的缩影。
一月翠绿如翡,映落在地面下的光芒呈一种诡异的暗绿色。
最后一月皎洁而银白,是郑凌唯一觉得十分熟悉正常的月亮。
郑凌原本还想着用引力公式来计算一下,这三轮月亮如此相近,引力会对这个应该是地球的星球造成什么影响。
但又想到自己虽然是唯物主义者,但物理方面可谓是一塌糊涂,郑凌选择了放弃。
三轮不同的月亮,光芒齐齐洒落,纠缠在一起。
虽然颜色有些诡异莫名,但总算是驱散了黑暗。
周围的事物,一切都清晰可见。
“我义父说,神石的力量正在不断地衰弱。”
张小心依旧望着内城的方向,轻声说道。
“嗯?为何这么说?”
郑凌有些不解。
“在一百多年前,只要入夜,神石便会自主绽放璀璨神光,撕裂遮蔽天空的乌云,驱散黑暗,护佑整个卫京。
不像如今,每次入夜,都需要经历一段‘至暗时刻’,等待皇城的那几位灵阵大师联手催动神石。”
张小心说道。
“万一哪天这神石的力量耗干净了,那每天晚上都要面对至暗时刻那种黑暗?”
郑凌暗暗咂舌,那种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光芒都能吞噬的黑暗环境,待久了恐怕会疯掉的。
“这黑暗环境还是其次,之所以卫京城建立五百多年来,还未经历过一次妖鬼攻城,都是神石庇佑。
如果失去神石庇佑,那整个卫京城将会摇摇欲坠。”
张小心掏出一支灵血瓶往大腿上一扎,右臂触手被一条条血丝包裹,迅速变回了普通的手臂。
封血之符的封血效果结束。
郑凌也赶忙给自己打上几支灵血瓶,以补上自己腹部的那三个窟窿。
“现在该到交换信息的时候了,郑凌同学。”
“看样子,我们都互相瞒着不少东西。”
张小心长吁了一口气,灵血瓶入体的滋味十分舒畅。
“我……父亲跟我说过一句话,无论是盟友,朋友,还是家人,保持九成的诚实。”
郑凌笑着说道。
张小心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喜欢你父亲这句话。
不过……现在你知道的东西应该超过了那保留的一成了。”
他的笑容有些狡黠。
郑凌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的确,那只鱼人在伏杀我的时候说了几句,信息量还算大。”
于是,郑凌将深海者与自己战斗时所说的几句话,告诉了张小心。
只不过郑凌依旧保留了关于王印的信息,比如新王要自己的双手的那句话,他就没说。
张小心陷入了沉思。
……
“那鱼人来自于侍奉新王的族群,而且是明确冲着你来的。”
“而我一开始不在他的猎杀目标中,只是被他发现之后,才让牛鬼过来擒杀我。”
“假设新王与旧王之间是对立关系,而郑和大人得到的传承是来源于那位旧王。而那位新王陛下出自于未知的原因,想要将那位旧王的传承斩尽。”
“然后用未知的强大手段,遥遥锁定了在卫京城中的你。”
“并且对你的袭杀,早在你通过东厂试炼之后,就已经发生了一次。然后一直被他等待到今天的这个机会。”
“但这有一个矛盾点。若是按照传承觉醒来算,我早早就觉醒了鬼瞳,被盯上的应该是我才对。”
张小心思索道,“也就是说,你身上所背负的传承,对那位新王陛下来说威胁更大。”
说完,张小心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郑凌:
“郑凌同学,你背负着什么传承呢?”
“额……”郑凌擦了把汗,这怎么忽然审起我来了,不得不答道,“莫非是我这名为星之彩的力量?”
张小心脸上笑容不变:
“不对,那深海者说,你那星之彩的力量是属于古王。”
“还是说……这也在你那一成的范围内?”
郑凌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我也不多问。反正如今也确定下来了,我们二人都属于王裔,共乘一条船。”
张小心没有追问。
“你那个战斗力超强的形态不跟我说一下吗?”
郑凌问道,他对张小心那个诡异而又强大的形态充满了好奇心。
“这在我的一成内。”
张小心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