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星伴着,也不算寂寞。
赵天赦走到了树下,抬头望着已经灭灯的窗户,他知道灯灭了,学婊还在。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子,真是的,这年头偷偷努力的人还真多呢。
赵天赦一甩绳子,随后跃到树上,将自己捆了起来,再一跳,结便给系紧了。睡觉喽,睡觉喽。
月,老树,虫子,却也不是太难看。
一个人的院子,也非以往那般孤寂,金贤儿依旧站在原地,他望着自己的双手,那本该养尊处优,细嫩的手早已变为那般粗糙不堪,老皮硬茧。
“我很强,是因为我坚持的这六年,还是……”金贤儿有些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今天还要打拳,不是为了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是为了变得更强。
金贤儿缓缓伸出手去,却是拳法的起手式……
“这金贤儿可真差,一套基础拳打了一个月都打不好,这样的根骨简直就是浪费我时间。”
“他家有钱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嘛,既然打不好,就叫他一直打,反正碰到金富贵,就实话实说,我们不仅有钱赚,还乐得清闲。”
金贤儿弓步往前一踏,直拳猛然在空中爆发……
“爹,我不学了,没意思。”
“小兔崽子,活腻了吧你,老子我给你请的全平安最好的师傅,你说不学就不学!”
“我不学!”
金贤儿反身一肘击,肘击之后紧接着前臂的横打……
“金贤儿,你押哪边,输了可别赖账。”
“就那只叫洪七公的,放心,我金贤儿是谁,倍有钱,还赖得了你的账。”
金贤儿回身侧踢,落地时脚步刚劲有力……
“金公子,你看这间院子怎么样?环境幽雅,地处偏远,绝对是个好地。”
“好,就这儿,我买了,钱给你,地契给我,然后滚吧,对了,敢告诉我爹你就死定了!”
“是是,金公子您放心……”
“什么狗屁金公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以后金家迟早会被他败光!”
金贤儿一吸气,随即哈气出声,迅猛的冲拳似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课堂昼寝,你这样我还教什么,趁早滚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去!”
……
“夫子说的都是气话,但你也不能在课堂上睡觉,下次好好听课,别再惹夫子生气了。”
金贤儿收拳吐气,眼睛缓缓睁开,一如六年前的他。
两个不同岁数的他,皆在同一时刻,坚定道:“你们都不理解我,但我一定会变强给你们看!”
金贤儿说完,便重新站回了原位,开始了新一轮的练拳。
赵天赦吊在树上,看着金贤儿练得一遍又一遍的拳,开心地笑了。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正在此时,赵天赦在金贤儿院子门口,却是望见了一个人。
那人也见到了赵天赦,对他嘘了一声。赵天赦点头。
那人正是李清羽,金贤儿在这买院子的事,他几年前就知道了。或许只有看着他这
样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自己才能坚持到现在吧。
其实说起来,自己和娘的命也是他救的呢……
五年前,一群恶魔一样的匪盗来了平安城,将平安城附近的农作毁的一片狼藉,李清羽家唯一靠着过活的粮食也跟着没了。
李清羽和他娘不得不去他当时最看不起的金贤儿家布施的地方去讨要米粥。
而金贤儿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又是恰巧路过。
李清羽当时受尽耻辱和讽刺,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想再受侮辱。
金贤儿拿过他碗去了另一家布施的地方,直接冲到前面,拿着碗伸过去。
“金大公子,你怎么来这里,我们这是……”
“少废话,快给,老子吃你们家,又不是不还你们。”
随后金贤儿当着李清羽和他狐朋狗友的面将那碗清淡的白粥喝了下去,又把碗还给了李清羽。
“夫子说你功课好,以后你就到我家,帮我做功课,钱按下人的给,不多也饿不着你,要是还觉得丢人,不来也拉倒。”
李清羽听着远处他狐朋狗友们对他的暗讽,接过了粥,慢慢咽了下去。
李清羽望着已然出汗良多,呼吸却控制地丝毫不乱的金贤儿,不由得捏紧拳头,他那么努力,自己也不能差。
李清羽这样想着的时候,却是感觉到后人在拍他的肩,连忙转身看去。
“老师,你怎么来了?”李清羽惊愕道。
“嘘~”
李清羽的老师也就是私塾的先生观沧海观夫子,他示意李清羽小声些。
李清羽点头,观夫子小声道:“自你们做起朋友时,我便觉得奇怪,像你这般刻苦努力的学生怎么会跟金贤儿混在一起,我后来便悄悄留意金贤儿的情况,子曰听其言而观其行,我却常不能自省,着实是我的错。”
李清羽拱手领会,两人都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好一会,观夫子道:“你们俩进了青阳宗,我真的很开心,青阳宗是个好门派,不过,清羽,你千万不要被金贤儿甩开了,丢了我们寒门的脸。”
李清羽向观夫子深鞠一躬,道:“弟子必不负老师期望。”
观夫子点了点头,转身道:“十年一日磨寒暑,雷鸣风动雨无阻。顽石砥砺修美玉,待到日明见天光。清羽,你和贤儿都将成为一块举世罕见的美玉,老师等着那一天。”
李清羽恭送观夫子离开,随后向院子里深深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赵天赦默默望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而就在李清羽他们离开后不久,金富贵来了,探着富态的身子往里面偷看,看了一会,又悄悄离开。
可又在金富贵离开后,八个怀孕的姑娘也悄悄探在一旁,各自给金贤儿默默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秋语望着院子里辛勤练武的金贤儿,她笑得很开心,她似乎是想起那些年,一直黏着自己,抱自己大腿不放的金贤儿,她很开心,对她来说,这样便知足了。
八个女人离开,见到了绑在树上的人,一模一样哼着走了过去,秋语倒是行了一礼,再离开。
赵天赦望着院子里依旧在练武的金贤儿,突然间也是羡慕起来,兄弟
,你一点都不孤独呢。
……
“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
此时白柏躺在床上,默颂着自己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古文文章。
学不可以已。
……
赵天赦没在树上吊了一夜,倒是被巡夜的军队给请去了喝茶,第二天才被白柏他们捞出来。
招徒还在继续,却也到了尾声,林溪薇将招收的人大致分为四个梯队。
修炼者第一梯队,武者第二梯队,天赋差等第三梯队,家属第四梯队。
望着接近有一千人规模的人群,库迪心中还是有点虚的,因为这里达到修炼者标准的仅有数十人,其中还有几位老人和十几位中年人。
这一千多人一旦带过去简直就是热油锅里倒冷水。在这之前,外出青阳招徒的可不止他们一个队伍,整整数十支,大家会在同一个地点汇合才走,但他们一看到自己这队那么多的老人中年人,难免要嘲讽一番,当然这边也有打脸他们的两位九级天才,是喜是忧却也说不上来。
林溪薇与他们讲好了,第一梯队会先随着他们走,接下来会有后续人员接走剩下近一千人。
白柏原先是没有机会到第一梯队的,但赵天赦硬要他上来,都是看在九级这一面子上。还有华雯,最终天赋测出来火种一级,根骨中等下,赵天赦气得差点把球砸了,当然最后库迪把他打一顿才终于老实。
招徒的最后一天也结束了, 才一个上午,林溪薇为了不浪费时间,下午直接启程,众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柏儿,看到你爷爷了吗?昨天一夜都没回来,还留信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我还以为是玩笑,可真的一晚上没回来,以前在村里我不担心,但现在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他都这么大人,万一在外面有个闪失,可怎么办……”沈莲急了,抓住白柏的手问道。
白柏眉头皱着,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铁锤的白杨,他默默的,没有说话,白杨也见到白柏在看着自己,笑了笑,道:“我工作去了。”
沈莲也看了一眼白杨,心中也气白杨的无动于衷,不由急道:“我公公也是你的爹,再怎么矛盾,你倒是急一下啊!”
白杨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低沉着头,道:“这样挺好的,爹他被我们锁了大半辈子,终于能走出去,挺好的……”
白杨离开了,白柏和沈莲都安静下来。其实白杨无法原谅的不是父亲在最后没有救母亲,而是无法原谅他这么多年被自己所困,他从小独立,就是希望白松看到他的成长,看到他的能力,但白松却一直没离开,直到这次村子被毁了,却迎来新生一般,他也终于挣脱了枷锁。
……
“你们两个飞船修好没,下午就要启程了!”
“师姐,放心,都修好了,这回保证不会出任何事情。”
……
“唉,林明,你说这样的船,算修好了吗?”
“应该算吧,对了,你从那家买的胶水质量行不行。”
“还行吧,沾个木板还是挺牢的。”
“嗯,那应该算修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