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般无厘头一样的闹剧,除了赵天赦没有来由的傻笑,以及沈莲见到赵天赦傻笑便顺手拍了上去的习惯,白柏家大部分生活也回归了原位。
城头夕阳尽,远方有来人。
秋风走烈马,背刀万里行。
秋,夕阳,烈马,背刀客,这四个词语组成的一幅侠客行的景象真叫人看得热血沸腾……当然把那背刀客头上摇摇晃晃像楼船一样的东西忽略就行。
“卧槽!兄弟,兄弟!左左,别打右!别打右啊!坠机了坠机了,要命了!”
“快让开,坠机了,下面的人快让开!”
“轰隆!”
“咳!咳咳!”
那似楼船一样的残骸之下终于钻出一个人,那人灰头土脸的,还没喘两口新鲜空气,就赶紧扒拉起残骸,终于在一处寻到了同伴,赶紧将他拉出来。
另一个人咳了好一会,才悠悠转醒,见到同门,脑子有点不清楚道:“师姐呢?师姐呢?”
先爬出来的人惊叫一声,赶紧回去重新扒废墟。
却听“砰”的一声,周边的碎木板带人一起飞了出去。
风扬起,漫天的尘灰中,一个男人怀抱着一个女人,他紧紧搂着,似是永远不会松手一般,要替她挡尽外面一切伤害,这些……都是女人的幻想。
风吹过,男人便好像没事人一样,松开了女人,默默站在女人身后。
女人脸颊微红着,轻声道:“你没事吧。”
或许是女人声音太轻,男人没回答,女人自讨没趣,走到那两人面前,怒道:“你们两个怎么开飞船的,你不是说开了十年吗?”
女人指着其中一个人,那个人怯生生答道:“十年……模拟机,师姐。”
女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却是瞥到后面,又轻轻呼了出去,强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向平安城走去。
此时,废墟之中却是再次响动,原来是那背刀客,女人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问道:“大叔,没事吧。”
背刀客瞅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见到她身上穿的衣服,赶紧低下了头,低声道:“没事。”
“没事,那我就走了。”女子见背刀客没回答,便大步离开。
男人紧跟着女子,不过在经过背刀客的时候,又多看了他一眼。
剩下的两个人望着这一堆废墟,不禁脸色发苦起来。
“你会修吗?”
“你不会吗?”
“算了,慢慢来,对了,刚刚那个被我们撞的那个人呢?”
“人走了好像。”
“我还想问问他会不会修呢?”
“我也是……”
……
这午时刚过,小石村的农田中,乡民们都顶着个秋老虎,一丝也不肯放松地进行秋挖。
“阿柏,阿柏,我进城里听说仙人来了,明天就要收徒了,别耕地了,赶紧回家准备去。”赵天赦一溜小跑,对着正在耕地的白柏喊道。
白柏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着眉头道:“现在正是秋挖的时候,大家伙都在忙着干活,你早上闲哪里去了。”
“我来回跑个几十里,我容易吗?”赵天赦抱怨道
。
“我可不管,下午的地你给我好好耕,别以为做个白日梦就能不好好干活了。”白柏抄起身旁的锄头,就给赵天赦扔过去。
赵天赦往旁边一躲,幽幽地看了白柏一眼,拿起锄头,就凑到白柏身边,道:“我跟你说真的,我去的路上看到,好大一条楼船就躺在路中间,虽然看上去有点破破烂烂的,好像是摔了,还是怎么的。但是那一看就是仙人的船。”
“你家船在地上开。”白柏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仙人家的船啊,怎么不能在地上开,说不得还能在天上飞。”赵天赦比了个大圈,夸张道。
“那仙人的船怎么就摔了,还破破烂烂的。”白柏摇了摇头,继续耕地。
“额,仙人驾驶技术不好?”赵天赦也有点讲不上来了。
“好好耕地,做人踏踏实实不行吗?仙人如果想当就能当,那谁还干农活,所以,现在,你,好好干活!”白柏一撂挑子,躺在树荫下,看着日头暴晒下的赵天赦,笑呵呵道。
赵天赦不满,也想跟着休息,却是被白柏一个又一个石块给砸了回去。
夕阳渐落,白柏拖着赵天赦,赵天赦拖着锄头慢悠悠回到了家中。
饭桌之上,沈莲白杨夫妇俩安静地吃着饭,赵天赦白夭夭疯狂地抢着饭。白柏饭没吃几口,便放了下来,轻声道:“爹,娘,城里来了仙门的人,他们……要收徒了。”
白杨看了一眼白柏,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沈莲,而沈莲在听到白柏的话后,却也不作声,默默地赶了两口饭,便起身收拾碗筷,道:“你们吃,我吃好了,碗筷放厨房好了,待会我来洗……我先休息一下。”
沈莲离开了饭桌,赵天赦和白夭夭也安静下来,白杨在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先吃饭。”
白柏看了一眼赵天赦,摇了摇头,赵天赦见状,悄咪咪在白夭夭旁边耳语几句,白夭夭听完,邪笑着敲了敲自己的碗,眉毛挑了一挑,赵天赦有些肉疼地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白夭夭,夹肉的手颤颤巍巍的,似乎还有些不舍得。
这桌饭终于在赵天赦与白夭夭最后的玩闹中结束。
又是无星的夜,明天或许还是个大晴天,两人坐在院子里,相顾默然。
“都半个月了,秋雨怎么还不来?”白柏望着夜空,眉头也不由得皱起。
赵天赦躺在槐树下,翘着个二郎腿,漫不经心道:“担心这个干嘛,还是想想怎么溜出去吧。”
白柏没回答,两个人在沉默了一会后,白柏突然说道:“天赦,原先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与这收徒一事有关。”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留给彼此一点空间,行不行。”赵天赦往旁边挪了一挪,比划了一个距离,说道。
白柏又沉默下来,气氛开始安静,赵天赦突然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服你了,简直。你这人留点活路行不行。”
“我从小就有做预言梦的异能,这事我记得跟你说过,我九岁那年,我预见了我一家被野兽袭击,我爹我娘我姥姥都死了,他们没有听我的疯话,我害怕得逃进了柜子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赵天赦翻了个身,幽幽地叹
了口气,继续道:“再就是前两天,我再次预见了,我们整个村庄都被人屠了,漫天的火海,奔逃的人群,血腥的刽子手,最后……最后我看见华雯死在我面前。”
白柏安静地听着,听着像一个疯子的言语,但他能清楚感受到这个疯子在说最后一句话的痛苦与愤恨。
白柏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后,沉声道:“辛苦了……”
赵天赦没有回答,似就着天地,就着一棵树一个人,睡着了那般,寂,再也无声,留给他,一夜的温柔。
……
烛火摇曳,却是有人未曾入睡。
沈莲与白杨躺在床上,而中间夹着个快要睡着白夭夭,沈莲道:“小桃,回去睡吧。”
白夭夭摇了摇头,可眼睛却渐渐眯了起来,白杨微微笑道:“小桃,收人贿赂,便要替人办事,别睡着了。”
“放心,放……心,我没……睡……”白夭夭这样说着,可眼睛却是早早合了起来。
白杨对沈莲笑了笑,说道:“小莲,柏儿说的事情,我觉得要不就让他们去吧。”
“杨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沈莲摇了摇头,又叹道:“修炼者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一群掌握力量的大孩子,虽说有那个仙盟管束,但万一人走了极端,那造成的毁坏简直……五年前的事,杨哥你也知道,就在我们不过百里的地方,屠杀啊,全村一百六十三口人,下至刚出生的幼儿,上至八十高龄的老人无一幸免。”
“你是担心柏儿和天赦会成为那种人,小莲,你终究也是从你个人的视角去看那个世界,我们都清楚,你讨厌你父亲对你的安排,但我不希望你的这种情绪,牵扯上孩子的未来,小莲,与我说实话,那个世界,真的有你说的那样坏吗?”白杨拉着沈莲的手,温柔说道。
沈莲摆过头,不去看白杨,过了一会,才幽幽地道:“修炼者也是人,我们怎么想的,他们也差不多。”
白杨微微笑了笑,隔着白夭夭,抚了抚沈莲的头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现在?”
沈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柏儿这些年将我带来的书几乎全给看完了,再读已经没有意义了,古人也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去看看也挺好,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招徒的应该是青阳宗,青阳宗是玄机育学的改革门派,里面新颖的教学模式以及开阔的教学环境,对于柏儿未来的发展是极好的。”
“那天赦呢?你该不会忘了他吧。”白杨听完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这天赦就给我待在家里好了,就他那性格,指不得哪一天,青阳宗上门要赔偿。”沈莲翻了翻白眼,说道。
白杨微笑着没说话,沈莲才叹了一口气,道:“天赦虽然吊儿郎当的,但他心思细,跟谁也都能自来熟,只是他很多事情不愿与别人说,就算对我们也是这样,或许在青阳宗下,更多的朋友与同门会让他渐渐解开心中的心结。”
“那夭夭呢?”
“去你的,还不许我留一个……唉~~”
“叹什么气啊?”
“我是在想华家,雯儿估计……最起码我们现在还有夭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