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天意!想不到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竟让十几天的隐忍化为乌有,也罢!”
文宇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来,从地上拾起一根茅草。
“既是天意,那就把一切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文宇把目光投向沈言,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不好!”
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从心底迸发出来,沈言身形急退。
“咻!”
文宇动了,身形如青烟,似鬼魅,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沈言跟前,手中茅草直刺沈言的咽喉。
纵然沈言已经料敌先机,但文宇的而这次攻击依然让他感到避无可避,无论沈言往那个方向移动,那根茅草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如蛆附骨,一直在沈言喉结一寸处晃动。
“会死的!”
感觉到文宇身上传来的杀气,沈言没有任何侥幸的念头,他相信自己只要稍有疏忽,眼前这根茅草就会刺穿自己的喉结。
“你妹的,赌了!”
眼看茅草离自己越来越近,沈言心中一横,身体陡然间停在原地,然后双腿微曲,身形一矮,将自己的眉心对准刺来的茅草。
“噗…..”
沈言感觉自己仿佛被大锤砸中了脑袋,整个人天旋地转,还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我死了么?”
此刻沈言眼前一片黑暗,眼前的景物都消失无踪,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一根划破天际的稻草…..
“好小子,竟然敢用眉心来接我一招。”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才恢复了知觉,耳边传来文宇哭笑不得的声音。
“呸…..”
沈言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和文宇理论一番,却感觉嘴里传来一阵腥咸之气,随口一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满口溢血。
“夫子刚才是要杀我?”
调匀了气息之后,沈言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对文宇大吼一声。
你妹的,太坑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你特么哪里是什么夫子,简直就是一个杀神!
沈言一想到刚才那一击就后怕,要不是他最后急中生智,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
“只是赌一下而已,若你被我一招击杀,那只能证明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若是你活了下来,那你就是上苍赐给我的机会。”
“你用我的命来赌!”沈言怒极反笑:“我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你也下得去手?”
“十三岁的小孩?哈哈,十几年前,我亲眼见到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人用刀斩为两段!我亲眼见到无数亲如兄弟的战士一个个倒在我的身前,我亲眼见到年逾八旬的老翁,脑袋被人砍下来当做饰物挂在胸前。”
文宇双目微微湿润,惨笑道:“这些人都死得,凭什么你就死不得?从你决定来找我开始,就应该做好必死的准备!因为你是在唤醒一个死神!”
“我的确唤醒了死神!”回想起之前文宇散发出来的杀气,沈言依旧感觉头皮发麻。
“不过,我依然活着!”
沈言的目光洋溢着自信。
这都死不了,看来我的确是有主角光环的!
那我还怕个毛啊?
“刚才的考验你已经通过,不过想要拜我为师,就必须应下我三件事,你可愿意?”
文宇显然对沈言之前的表现很是满意,语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刚才就说过,除了至亲,你让我杀皇帝都没问题。”
“哈哈,好!我宇文渊纵横沙场二十余载,还从未见过你这种胆大妄为之徒。”
文宇仰天大笑,心情畅快无比,仿佛这十几年来的憋屈与耻辱都在这一刻随风而去…..
“拜我为师,首先当知吾之身份,老夫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渊字,十一年前,官拜从三品归德将军,所用兵器‘飞云抢’和‘奔雷锏’,当年人称‘天下第一枪棒’。”
茅屋中,文宇正襟危坐,语气凝重地对沈言说道。
“师父便是宇文渊?”
纵然沈言早有心理准备,却也被文宇的真实身份下了一跳。
宇文渊!
在这个异世乃是一个传奇!
史书记载,此人十五岁从军,纵横沙场二十年,未尝一败,其从军生涯和党项、契丹、吐蕃皆有交战,每战必胜,堪比当年飞将军李广!
“想不到师父居然这么厉害!”沈言难得地拍了一个马屁,不过宇文渊到也当得起沈言的吹捧,放眼当今天下,武力能和他相提并论的,绝不超过十人。
“厉害又有何用,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全军覆没,苟延残喘的下场!”
文宇摇头叹息,脸上竟然露出悲戚之色。
“师父当年到底遭遇何事?会重伤至此,又为何甘心隐忍十余载?”
沈言非常好奇,到底是谁能让这样的人物就此沉沦?
“陈年往事,你暂时不必知道太多,下面你给我仔细听着,一个字都不许漏掉!”文宇大手一挥,不让沈言再继续问下去。
“我说过,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才能收你为徒,这第一件,就是你学成之后,替我击杀朔方节度使方海天!汝能应否?”
“方海天?横天槊方海天?”
沈言感觉有些头痛,自己拜个师而已,想不到居然这么麻烦,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击杀大唐第一猛将!
朝廷也好,民间也罢,其实都对帝国武将有一个排名,而方海天无论是在朝廷的排名,还是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都是排在第一,稳稳压住魏元龙一头。
“你做不到?”
看到沈言的表情,文宇微微有些失望,但他也理解,许多人听到方海天的名字,估计人都吓傻了,能够像沈言这样还保持理智,已经非常难得。
“师父当年能打败方海天吗?”
沈言没有直接回答文宇,而是反问了对方一句。
“不能,当年方海天的武力就胜过我一筹,而今此消彼长,吾已经远不是其对手,不过…..”
文宇稍微斟酌了一下,才又道:“吾自信我的乱云枪法应该胜过方海天的横天槊,只是吾的气力远不如他,这才输了一筹。”
“也就是说,师父你的武艺其实是高于方海天的,只是在身体素质方面吃了亏,这才惜败于他。”
沈言细细品味了一下文宇的话,顿时明白了其话中关键所在。
“孺子可教,其实枪法也好,刀技也罢,都是由人来施展,再精妙的招式,如果由一个手无缚鸡
之力的人使出来,那也不过是花架子,毫无杀伤力可言。”
对于沈言的分析,文宇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够对武学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实属难能可贵。
“方海天天生神力,能举千斤之鼎,其横天槊长达两丈,碗口粗细,敌人一旦被其击中,立刻人马俱碎,端地可怕,当年吾全盛之时,在其手上也不过走了百余回合而已。”
文宇说完,再次看向沈言,却见沈言面色平静,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犹疑。
“为何你知道了方海天的战力,反而平静了下来?”
文宇对沈言的这番变化感到有些诧异,按理来说,知道方海天的可怕之后,对方应该更加慌乱才对。
“既然师父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那弟子也就有信心了,要论身体,弟子也是骨骼清奇之人,不会比方海天差多少。”
开什么玩笑,老子身负两世的力道,双份灵魂力,如果这样都还打不过那方海天,那只能说自己确实资质太差,怨不得谁。
“好,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文宇松了口气。
这第一件事是最容易让人望而却步的,既然沈言已经答应下来,那接下来两件事应该都不成问题。
“第二件事,你需找到我昔年同袍的遗孤,赡养他们的家人!”
“这也叫事?”沈言笑道:“沈府什么都没有,但钱财还是不缺,这件事根本无需讨论。”
“没那么简单,当初我们兵败垂城,朝野震动,幸存下来的将士也都受了牵连,他们都被定罪,其家人也都被发配到不同地方,你首先要解除他们的戴罪之身,然后才能将他们好好安置。”
“那就是说,我必须得查明当时师父兵败的真相,还这些将士一个清白才行?”
沈言有些无语地看着文宇,说道:“你这分明就是两件事嘛,哪有师父这样坑徒弟的?”
“坑?”
“就是算计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那我坑你又怎样?你可以不答应啊!”
草,这老家伙居然还会现学现卖!小爷我又被这老头子给摆了一道。
“行,我答应了,快说第三件事。”
沈言赶紧催促,他怕这文宇又想起什么事情,那自己不就亏大了?
“第三件事,帮我找到一个叫苏颜的女子,若其已经婚配,就不要再打搅她,若其还在深闺,那就把这幅画交到她的手上,若其已仙去,就把我这幅画埋到她的坟前。”
说道这里,文宇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带着一丝眷恋,同时也有一丝不甘。
十年前,他才三十五岁,风华正茂,纵横捭阖。
十年前,她柔情似水,巧笑嫣然,眉眼如画。
可转瞬之间,两人天各一方,音信杳然。
“这苏颜是师母吗?师父放心,只要她还活着,我一定将其带到你面前来。”
没看出来啊!
这老头儿,居然还是一情种,都老成这样了,还对人家女孩子念念不忘。
不过沈言这话也是安慰一下文宇而已。
十多年了,在深厚的感情也会被时间磨灭得烟消云散。
何况你宇文渊在世人眼里,早已是个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