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沈言传信了,看来最坏的局面已然出现,从此刻起,我们孤立无援,只能死守刺史府。”
林之远仰望着夜空,感觉有些发冷,今夜注定血流成河,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明天的朝阳。
“府内的男丁全部召集过来了吗?”
这一刻,韩望反而展现出大将之风,面对如此凶险的处境,依然有条不紊地调度着一切。
这就是林之远死心塌地跟着韩望的原因,虽然他有时候优柔寡断,有时候妇人之仁,还带着几分文人的酸腐,但关键时刻,韩望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治世之良臣,乱世之砥柱。
此乃林之远对韩望的评价,而跟随韩望,也是林之远预感到乱世将至后的唯一选择。
但现在,沈言的出现,却让林之远多出了一份心思.....
此子太过妖孽!
想到沈言,林之远不自觉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之远!”
韩望再一次的呼唤,将林之远的心神拉了回来。
“使君,府中护卫及杂役,后厨等,一共有男丁一百二十八人,加上我们接来世家家眷等,共有男丁四百一十六人,老弱妇孺共五百二十六人。”
不得不说,林之远是一个优秀的幕僚,对各种数字了如指掌,完全不用韩望操心。
“各种武备呢?”
“制式长刀二十六把,腰刀三十一把,佩剑13把,还有十七支长矛和二十一张长弓,箭矢五百二十二支,此外还有五面方盾。”
“就这么一点?”
韩望面色沉重,这么一点武器,根本就武装不了四百多人。
“各家的护院武士还带了一些兵刃,但依然远远不够,魏元龙把武库几乎都给搬空了。”
“那就先这样吧,老弱妇孺全部回到后院,随时准备救治伤者,男丁五十以下,十五以上,全部都给我参战,违令者杀无赦!”韩望目光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这一刻的他完全没有了文官的儒雅风度,倒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名将。
“擅弓箭者,每人携五十支箭矢占据高地,盾牌靠前,刀手策应,长矛手在最后突刺。”
韩望开始布置起刺史府内的防御,但心里却并不怎么舒服,因为这一系列的防御战术,全是按照沈言信中所述在执行,韩望曾想过要对其做一些改动,却发现沈言的整个计划几乎无懈可击,任何一个环节自己都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不仅文采斐然,而且还精通兵法,沈言啊沈言,你到底要我吃惊到几时!’
部署完毕之后,韩望甩了甩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抓起桌上的佩刀朝着门外走去.....
“现在不可能去和刘虎会和了,我们先就近找一户人家躲起来,然后再想办法。”
看到沈冰放出焰火,沈言心下稍定,左右观察了一下环境后,沈言拉着沈冰冲入路边的一个院子当中。
“打死你!”
沈言刚一冲入小院,就听见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强风朝自己脑后袭来。
“不好!”
沈言心中一惊,情急之下抱着沈冰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次攻击。
“契丹狗,不许进我家!”
吼声再起,攻击再次袭来,沈言这次看清楚了,攻击自己的,居然是一根脸盆粗细的原木。
容不得分辨,沈言赶紧一脚将沈冰踢了出去,自己则再次滚动起来,又一次躲了过去。
连续两次驴打滚,让沈言看上去狼狈不堪,但对方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原木。
“烈儿,住手!”
一声焦急的呼喊阻止了对方的攻击,原木停在了半空当中,没有砸下。
“娘亲,他们是坏人!”
攻击之人放下手中的原木,挠了挠脑袋,瓮声瓮气地转头说道。
“这位公子,没有伤到你吧?”
一位三十多岁,身着粗布的妇人从房内走了出来,一脸歉意地对沈言二人说道。
“无妨,不过夫人要再晚出来半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沈言淡然一笑,悄然收起手中的兵刃,对着妇人行了一礼。
“公子莫怪,吾儿年纪幼小,有些痴傻,所以才会不变黑白,对你们出手,奴家在此给两位陪个不是。”
妇人一瘸一拐地走到
沈言跟前,行了一个大礼。
年纪幼小?
沈言一脸无语,此刻他已经看清攻击自己那人的长相,身高起码超过一米八还多,膀大腰圆,而且一脸的胡渣子,看上去比她这个当娘亲的年纪还大。
“我家烈儿面相显老,其实今年刚过十五。”
见沈言一脸不信的样子,妇人赶紧解释。
“噗.....”
沈言差点没有憋住笑,这家伙居然只有十五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得太着急了。
“你笑作甚,难道不相信我娘亲的话?”
大汉声如莽牛,冲沈言恶狠狠地说道。
“我说,你讲话能不能小点声,现在城中到处都是契丹人,你想把他们引来么。”
沈言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转头对妇人问道:“你母子二人为何还不离开,难道是因为夫人身患腿疾?”
“不错,老毛病了,我走不了多远,烈儿也不愿将我一人留下,所以只能在这里等死。”妇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倒是没什么,可烈儿他还年幼,奴家真不愿他就这样葬身此处。”
“夫人没有离开就对了,其实待在屋内,远比跑到街上安全得多,你跑能跑得过那些战马?契丹打入城内,无非就是为了抢劫财物,这就注定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时间逗留,我们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就有很大的可能躲过这次灾祸,至于钱财,那是身外之物,只要有命在,总能挣回来的。”
“真的?”
听了沈言的分析,妇人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情急之下抓着沈言的手道:“还请公子教我们,如能逃得性命,我萧家母子永世不忘公子大恩。”
“哪里的话,相逢就是有缘,沈言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不过令郎脾气有些暴躁,还望夫人嘱咐一二,让他听从我的安排。”
“那是自然!”
妇人急忙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铁塔一般的‘大汉’低喝道:“莽子,从此刻起,沈公子的话就是为娘的话,你务必言听计从,不许有任何违逆。”
“噢,好!”
‘大汉’又一次挠了挠脑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