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一滴滴水珠顺着顶上的石柱缓缓滴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不!”
一道声音响彻在这空旷的山洞之内,带着急促与伤心。
声音的主人便是昏死过去的江云尘,此时的他已经苏醒过来,衣裳也重新洁净。
“这…这里是?”
仍然有些酥麻的神经让江云尘有点晕沉,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心底不自觉的有些发怵。
“我为何出现在此?”
江云尘有些吃力的调整身位,竭力的盘坐下来,一手拖着下巴,一手轻轻的敲打着脑袋,似乎是在回忆。
太上学府……先生……庆典……天上的窟窿……黑面人……鲜血……尸体!
“呼~呼~”
江云尘随着记忆的复苏,头上虚汗不断冒出,嘴巴不自主的张大,贪婪的大口的吞吐着了一下没有了血味的空气。
“水先生和江先生二人……怕不会……”
四处张望了一下,江云尘并没有发现两位先生的身影,心里不禁那样想到。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江云尘胡乱抓绕着头上发丝,让本就有些杂乱的头发更加糟糟。
一个前倾,双手撑地,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睁的老大,脸上手臂上青筋涌现,似疯也似魔。
就在江云尘自暴自弃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其耳。
“云尘!冷静!呼吸!”
“是先生!先生的声音!先生还活着!”
江云尘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连忙随着发声之处望去。
在山洞的尽头,水清先生和江澈先生两人显得有些陌生。
二人一改之前教书先生那般温文尔雅的装扮,此时若是有一个词形容此二人的话那边是——冷冽!
“先……先生,是……你们吗?”
看着二人不同于以往的装扮,过了好半晌时间,江云尘才迟疑的开口道。
“嗯,是我们。”
“可是先生们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了,嗯……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江云尘当得知面前二人就是江澈水清两人后,胸口的那颗悬吊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对于眼前二人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样子,江云尘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世上之事谁又能看透?谁又能说清?唉!”
江澈双手背在身后,悠悠走到山洞口,侧身背对着江云尘,抬头仰望着那昏昏沉沉的天空,有些怅然的说道。
见江澈如此模样,在其一旁的水清摇了摇头,对着江云尘跨步上前,一手重重的拍在其肩膀上,面色也是稍显凝重。
“云尘,多的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有一份责任即将降临于你的肩上,它很重,重到……无法形容!”
江云尘听着水清那有些“吓人”的话语,内心不由的一沉,表情也开始变得僵硬,双手不自主的紧握。
……
“呼——”
“我该如何做?!”
一日,不可忘记的一日,值得永远被江云尘铭记的一日,江云尘在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太多……
从小不经世事,一心从学,沉浸于书的江云尘接受起来显然更加的困难,但也因为如此,江云尘也更加明白其中道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到这个时候,江云尘倒是想起来世俗的一句俗语。
“铮!”
空中一声鸣响,一通体呈现黑色的物体凭空出现,仔细看上去那是一只剑匣,匣内无剑但是有五道暗沟,每道暗沟都有数个互不相同且晦涩难懂的字体。
“这……”
剑匣并未散发出任何别样的气息,看上去就像是凡品一般,但江云尘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此物不可碰!
“剑匣——破厄!”
就在江云尘沉思时,水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破厄?”
江云尘眉头微微皱起,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剑匣。果不其然,在剑匣外壁两侧各边刻着一字,一边破一边则是厄。
“没错!破厄!”
江云尘意识到了其中神奥,对着水清行了学生礼仪,恭敬的说道。
“先生,请赐教。”
看着江云尘的行礼,水清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就收起了神态,重新开口道。
“剑匣本应无名,此匣不同名为破厄,只因为匣中剑之威能,姑得匣名。”
“何剑?”
江云尘急促问道,不知为何他很想马上知道此剑匣的一切。
“破厄之中封蕴五柄绝世神剑,五剑可谓是剑剑相存相生,但却又是相互独立的存在,相互之间互不侵犯,各自安好。”
“五剑?”
“不错!”山洞口的江澈突然插话道,一旁的水清含笑看着江澈,等待着后者的发言。
“破厄五剑!”
“一剑独出,高山可破!深海可平!星辰可碎!日月黯淡!”
“五剑齐出,妖鬼寂灭!神魔退散!天地震彻!众生失色!”
……
“破厄五剑!”
江云尘喃喃道,身体中的血液竟然有些燥热沸腾,剑!曾让江云尘沉迷过好一段时间,但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不了了之。
何谓天涯?手中一剑,腰间一酒,一曲长歌,那便是天涯!
浪迹天地间,若如没有长剑在手,生死如何左右?
江云尘此时脑子里面被最为原始的少年情所占据,只有一个念头“仗剑天涯!”
“剑匣破厄吗?剑匣!”
“喝!”
江云尘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一声惨喝,脸色骤的大变,那原本的红光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剑匣,江云尘依稀记得在太上学府时,那黑面为首之人好像就是为了寻找剑匣!
想到这,江云尘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破厄会不会就是那个黑面人所要找到剑匣呢?
江云尘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冷汗珠,毕竟太上学府的凄惨才过去不久,对于他而言可是历历在目。
“不错,云尘心细依旧细腻,破厄就是他所寻找到剑匣!”
水清话语中的他便是那黑面为首之人。
“先生告诉我这些可是有何用意?”
江云尘虽然已经猜到几分,但还是试探的问道。
“想要?”江澈突然开口。
江云尘身体一怔,随后便随口脱出一个字。
“想!”
“有一故事,云尘想听否?”水清适时插话道。
“学生愿闻其详。”
江云尘不卑不亢,双手成拳合于胸前,身体微微向前一倾,浅浅一躬。
见江云尘如此模样,水清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是咂咂嘴,随意找了一块就近的石头坐下,双手轻放于双膝之上,双眼逐渐深邃。
“可知天道?”
“学生知天,不解道。”
……
“十万道年前,不存天,更无天道一说,那时的巅峰我们称为厄!”
“厄它不是一个生民,而是以意志的方式一直存在着,那是一个嗜血、暴凶、荒冷的意志!犹如世俗间昏庸无度的君王!”
“万族被奴役,众道被吞噬,一时间哀鸿遍野,受这种统治者之影响,天地间纷乱不休。”
“时代不会因厄而原地踏步,甚至倒退,自那时候,天!出现了……”
“天!关于天各族典籍之中都是没有任何记载,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天是生民?是意志?无从得知。”
“天!出场便以强盛到极致的姿态登场!收集天地间至强五剑!自铸剑匣取名破厄!”
“三天……短短三天!天便取代了厄!自此十万道年,天为巅峰!”
水清撑着双膝,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向了江云尘,此时的后者正紧闭着双眼。
一吸…两吸…三吸…
时间一呼一吸的流逝,好半晌,那漆黑如夜的眸子再次出现。
“学生,受教了。”
“现在的你应该明白破厄是怎样一个存在。”
破厄,天之器!江云尘心思远超同辈之人,深知破厄的意义,太上学府也因此遭受了灭顶之灾,相比于太上学府自己又当如何呢?
“抗不抗这破厄!”
“受不受这剑匣!”
两声突如其来的重喝让沉思着的江云尘有些措手不及,如同在江云尘那本沉寂荒芜的内心狠狠敲上了两钟。
“呼——”
江云尘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一把扯下自己额头上的白色方巾,浑噩的双目变得澄清。
“十余年时间皆在太上,接下来我想换条路过。两位先生,太上遭难,云尘经历许多,同时也明白许多,我只有一个问题,破厄随我之后,我会怎样?”
“会成为一位天地修士!至于以后谁也说不准,冥冥中自有定数。”
“我……愿意。”话语很轻,但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话音一落的一刹那间,江云尘的气势变了,变得有些……神圣?但很快便消失,快到连江云尘本人都是没有发现。
而这一切却被两位先生的尽收眼底,皆是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
“无上天命吗?”
江云尘有些缓慢的说道,就在刚刚,自己脑海中便莫名其妙的出现着四个字体,如何都挥之不去。
“铮!”
就在江云尘脱口无上天命后,破厄猛的一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想要接近。
“你……愿意跟着我吗?我江云尘是一个渺小的存在,我不能保证能让你重回荣耀巅峰,但……我会努力,只求问心无愧。”
“铮!”
破厄回应着江云尘,铮响声又一次以破厄为中心向空中荡开。
“云尘!身为长辈,我不得不提醒你,破厄是福…可也是祸啊!想清楚了吗?”
“先生,这是我踏入道的第一步!”
“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在说倒是显得我啰嗦,与破厄建立联系吧!至于方法……你应该知道。”
江云尘点点头,不知怎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或许与那“无上天命”有关吧。
随着铮响声的消失,江云尘缓步来到破厄面前,一手轻轻抚上,深吸一口气。
“喝!”
江云尘漆黑的双眼变得异紫,且周围泛起金纹,脑海中的四个大字嗡嗡作响,位于眉心之处一个紫金色的“道”字渐渐浮现。
顺着江云尘手臂,一道肉眼可见的紫金水流淌入破厄之中。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事毕后,江云尘直接单膝跪地,大汗淋漓,一手撑着破厄维持着平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现在只有眼眸变化了吗?”
“嗯,别着急。”
“什么别着急,你明白的,时间不多了。”
“唉……”
……
数十吸后,江云尘终是缓过气来,心念一动,破厄一闪现便是消失不见。
江云尘咧嘴一笑,显然后者将破厄收存到了一个特殊空间,有需要便可召唤出来。
三日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眨眼便已经消逝。
“走了?”
“走了。”
水清江澈两人竟出现在云层之中,微微低头看着夕阳下的那个少年,目光显得复杂。
“天道沉睡,厄道有这隐隐复苏之势,混乱之种不觉间洒满大地。”
“或许数百道年、数十道年甚至十数道年后,没有了天道的约束,世间重显露血腥獠牙,自那时,生命如草芥,不知又该有多少生灵造此劫难?”
“我人族又当如何?”
“无上天命出现于我人族,不知是幸还是祸?”
看着夕阳下那一抹现的有些孤单的身影,云层中的二人想起了少年离去时的话语。
“我不清楚两位先生是何人,为何屈尊于太上学府,我……那十余年时光是真的吗?”
“云尘!你永远是我们的学生!永远都是!”
少年脸上重新露出久违的笑容,自语道。
“如此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