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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这三年人和事都会改变

    男人双目猩红,歇斯里地崩溃的模样再不能与年少时重合。

    阮忆辛悲凉的笑了下。

    她记得,年少时荣斐寒总是沉默寡言,也正因为这样吸引了她,后来某天,在梧桐树下,荣斐寒抱着一袭蓝裙的她,说:“两个冷漠被抛弃的人总能走到一起。”

    阮忆辛当时觉得这话挺对,即便时至今日更是如此。

    荣斐寒见她笑得惨然,按住她双肩的手陡然失了力,重重地垂至身侧:“你笑什么,笑我可悲?笑我等了你三年换你一句好聚好散。”

    阮忆辛抚掉眼角的泪:“我笑自己自不量力,笑自己撒了太多的谎,导致造就了荒唐的我们。”

    荣斐寒心口窒息的疼,觉得回到三年前圣诞夜,她也是这样,告诉他不爱他,之后再从他身边逃走。

    她已经逃了三年。

    这三年,荣斐寒控制自己不去找她,不是因为生气,更不是因为无法垂下来的头颅,而是他怕……

    他怕把她逼死。

    就像小时候,父亲每日殴打他,以此逼迫温柔的妈妈留下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痛,痛到他踩进漆黑不见底的深坑里,眼睁睁地看着最爱自己的母亲跳楼身亡,而自己在深渊里不断往下坠,对母亲的身亡无能为力。

    荣斐寒深呼吸,好似把所有冬日里的寒气都吸入肺腑,这才沉重开口:“好,元旦节之后拿着协议来找我。”

    阮忆辛眼睫微微一颤。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疼痛格外清晰,从心脏延展到喉咙。

    男人寒着脸,擦着她肩头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发出合上的声音时,大颗泪滴毫无征兆的从阮忆辛眼中崩出,汹涌落地,她在原地站了好久。

    直到眼前晕眩,向前踉跄下,她慌忙抹掉脸上粘腻泪痕,但事实上,眼泪早已流完,她只是下意识机械地擦拭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迹。

    阮忆辛捡起钥匙开了门,刚好安茜举着锅站在房门口,回头瞧见她进来,一张精致的脸立刻僵住,顾不上躲避易言深砸来的蛋糕,丢下锅去牵她的手。

    “辛辛……”

    “我……”阮忆辛勾唇,只是还来不及说话,半张脸遭到粘腻袭击。

    易言深见蛋糕不偏不倚砸中阮忆辛侧脸,发出猖狂笑声:“哈哈哈哈!!”

    安茜狠狠地瞪了一眼:“有病吧!”

    “喂,你再说一遍把你丢进马桶冲走!”易言深插着腰,大步靠近,这才瞧见暖灯下沾着奶油的半张脸的主人情绪不对。

    “元哥?”易言深发现不对,凑近低头去看。

    阮忆辛别开脸:“我刚才碰到了荣斐寒,我去房间里给律师讲电话取消起诉离婚,你们先吃饭吧。”

    说完,她抽了两张纸,简单在脸上擦了几下,留下傻在原地的两个人朝房间走去。

    门关上,隔绝一切,不管是节日上的热闹还是其他,在这刻,都和她无关,只是,在眼中浮现的绚烂城市在警告她,这绚丽该消失了。

    等离了婚,她会离开这座并不能让她心安的城市。

    半夜12点,阮忆辛收到了易言深的生日祝福,然而,今天已经是26号,12月25号的12点要等明年,但也或许再也等不到。

    易言深却是在微信里这样祝福的:阮忆辛,生日快乐,这话虽然迟到,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不会迟到。

    在黑夜里亮起的手机屏幕煞白,照在阮忆辛异于常人白皙的脸上,如同外面风雪,在夜里发着光。

    只可惜这光太刺眼,她不适地闭闭眼,也没开房间内的灯。良久,她在屏幕上敲下几行字:没可能,我谁都不需要了。

    她不想给任何人留下半分念想。

    闭了手机,门被人敲响。

    阮忆辛不打算开,但听到安茜近乎祈求声音,心软了。

    “辛辛,你又打算不要我了是不是!”安茜扑了进来。

    阮忆辛搂住她,轻声细语:“人各有志,茜茜,我们都是成年人,一些没必要的事情可以舍得。”

    “没必要的事?”

    “对你来说什么事没必要?不瞒你说!刚才易言深告诉我你要抛弃我们!为什么啊!”

    安茜大声地吼了起来。

    二十年来,他们两姐妹从来不吵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阮忆辛性格冷淡,很少为什么事激动。

    阮忆辛淡然微笑:“我的前半生太罪恶了。”

    她害得易言深生母亡故、害得安家差点破产、害得荣斐寒祖母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

    这所有一切都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安茜双眼彻底红了,激动地摇晃她双臂:“阮忆辛!你这不是舍得,是逃避!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解决,我们可以把它淹没在时光里!”

    “我淹没过了。”

    她小时候就很希望自己失忆,忘掉一切,或者重新做人,变成普通女孩。

    大概是上天听到她的愿望,所以失忆了。

    她无法否认失忆那段时光她最快乐,只可惜有失忆就会有恢复记忆那刻。

    “茜茜,我无法决定任何人,所以我决定我自己,我要离开这座城市,在我眼里这不算逃避,是开始新的生活。”

    “新、新的生活吗?”

    安茜真正气的是她有事总憋在心里。

    就像三年前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一离开就是三年,这三年人和事都会改变。

    阮忆辛却像记忆中的样子,淡漠之内藏着容易被察觉的温柔:“对,我要开始新生活,不在这座城市继续下去。”

    “那你还会回来吗?”安茜提上一口气,事实上,她很想说一起去。

    可是,阮忆辛从小就不喜欢被束缚,被看管。

    即便是要好的朋友也要保持距离。

    阮忆辛点头:“会。”

    “好!”安茜用力抱住她,泪水止不住的流。

    阮忆辛动容,跟着哭了出来。

    两个女生大半夜哭不停的代价就是次日杏仁眼。

    阮忆辛敷冰块消肿,敷了两个多小时,红肿才下去,而后拾到好自己提车出了门。

    来到r.x集团前,竟有一瞬间她觉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