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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寻死路

    张如圣仗剑出手,罗天生毫不动容。

    早在两年前,太岁祭古神战场,第一次与张如圣交手时,这背棺少年动用剑煞所赠的三道剑气之一,仍不能伤他性命,被他重伤而逃。如今,张如圣之师陆沉机都已身死,而张如圣新炼功法固然诡异,资质也算不错,却已入不了罗天生之眼。

    一重心境一重天。

    这背棺少年面对张如圣暴怒一剑,只是慢慢抬起手掌,轻轻一拍。

    一道风云之力,从罗天生手中席卷而出,虽是六境修为,却因唤神经之力尚未消散,施展的却是七境威能。十里风云之力涌动之下,张如圣身躯微微一滞,而后猛然化成十余道黑气,越过风劲,又在罗天生身前五尺之外重新凝聚成张如圣本体,手中黑气长剑再次刺出!

    “嗯?”罗天生眉头一挑,手掌变拍为抓,猛地握住张如圣长剑。

    只是,这柄本体明亮,表面闪动黑光的长剑,居然也如张如圣身躯一般,骤然散做一团黑色气流,从罗天生手中瞬间脱离。

    “这手段不错。”罗天生目光一亮,手掌紧握成拳,直直轰向张如圣脸孔。

    然而,这一拳落下,居然如同打中一团虚空,在张如圣脸上打出一层黑气涟漪,从他脑颅一穿而过,毫不受力;而张如圣手中剑长剑重新凝聚之后,反手也是一剑,削在罗天生脖颈右侧,却并未破开皮膜。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抽身后退;张如圣满眼怒火,只是自知伤不得罗天生,并未再次出手。而罗天生更是诧异,只觉得张如圣这黑气功法实在难缠,固然伤不了自身,自己要伤他同样千难万难。

    “罗天生,你一日杀不死我,我便一日是你的噩梦,终此一生,总会修有所成,取你性命!”张如圣自知今日无法杀死罗天生,咬牙切齿说了一句,而后再不耽搁,居然也不再理会正在与褚幽岐死战的郭老太监,身躯猛地化成一道黑色气流,往远处呼啸而去。

    罗天生有心杀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破解这黑气手段的方法,眉头紧紧皱起,只觉得这功法着实古怪,也不只是何人传授给他。

    小荷姑娘在这山谷远处观战,此时见张如圣逃走,肉眼可以看到黑气,然而神念之中,却觉得这名六境剑修仿佛从这方天地间消失了一般;便以她九境宗师见识,居然也想不出到底是何种功法,轻轻“咦”了一声。

    “逃了?”郭玉宫与褚幽岐大战,已成碾压之势,爪影翻飞之下,逼迫褚幽岐不断施展凝棺之法,仅是勉强抵挡,并无反抗之能;此时眼见张如圣化为黑气逃遁,冷冷一哼,猛地一爪轰出,把褚幽岐身前棺椁虚影震退半丈,低低道:“褚幽岐,上次与我战斗,你势如疯虎,炸鼎而战,今天为何如此窝囊?”

    褚幽岐满头汗水,身上却无伤势,双手印诀毫不放松,扔把棺椁虚影挡在身前,骂道:“老阉人,你少了那玩意儿,经脉不全,勉强成为八境武夫,也不是垫底之人。若不是罗小祖有令,不许我亡命而战,否则你现在哪有说话的力气!”

    郭玉宫被他骂作“老阉人”,寻常太监只怕早已怒急,然而这老太监修为高深,心性更是阴沉,此刻并不动怒,只是缓缓转动目光,往远处那位背棺少年看去。

    此时,罗天生脚步不快,正在往两人慢慢走来,身旁环绕一座五行小世界虚影,肩头两只淡金色千毒万绝小蚕“兮兮”乱叫,两只拳头笼罩火焰气劲,正是火煞所授的绝强拳意。

    而他每步落下,皆动用移形换位之法,身形每次出现,都是道煞传授的身法方位;在这八境老太监眼中,只觉得这背棺少年身影飘忽,时而出现在神念笼罩之内,时而失去踪迹,脚步声更是奇特,隐隐撼动他八境心神,居然是这背棺少年在行走之间,暗暗施展了音波神术。

    “能逼死陆沉机,不愧是太岁六煞教导出来的弟子,当真不凡。”郭玉宫低声冷笑,身形犹如一道闪电,嗖的一声脱离战圈,几个起落之间,飞快跨越千丈多远,并没有向罗天生出手,也不再与褚幽岐纠缠,居然是往远处小荷姑娘扑去。

    这老太监奔行之间并不引起风声,展臂如恶鹰,唰的一下掠到小荷姑娘身边,一只手掌扣住她雪白脖颈,而后有恃无恐,阴阴笑道:“褚幽岐,罗天生,你们带这女娃娃前来观战,正是白白送出的机会,真是愚蠢。”

    褚幽岐心知罗小祖对这名美貌婢女极为看重,当下怒骂道:“老阉人,身为八境准宗师,我等以江湖道义邀战,你居然如此下作,活该断子绝孙!赶紧放了小荷姑娘,不要丢了八境武夫颜面,与我们拼死一战!”

    郭玉宫丝毫没有把颜面放在心上,阴声低笑:“我是净唐国大内总管,不是江湖人,谈何江湖道义?陆沉机与你们讲道义,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此次生死相搏,颜面哪有性命来的重要,罗天生,你说是不是?”

    罗天生往小荷姑娘脸上看了一眼,只见这位年轻美貌的九境宗师又在装假,满脸惊慌失措,楚楚可怜;这背棺少年散去身旁五行小世界,收了自身拳意,又把两只蚕儿召唤返回身上,满脸笑意,问一句道:“郭玉宫,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很简单。”郭玉宫右手五指在小荷姑娘脖颈之间微微一紧,冷笑道:“太岁六煞好大的名头,我不敢招惹,更不想为净唐国引来祸端。过往恩怨,今日之战,到此便算结束,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双方再无相干!”

    罗天生点点头,笑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现在想再问问你,如果我不答应,你又准备如何?”

    “更简单!”郭玉宫往小荷脸上看了一眼,“嗬嗬”笑道:“我杀了这名女子,转身便走,以我八境脚程,你和褚幽岐谁能追上?便是太岁六煞出手,以天下之大,想找到我怕也没那么容易。况且……”

    这老太监声音更显恶毒,又道:“况且她美貌如花,若我留她一命,卖去花柳之地,任人糟践,罗天生,你岂不是要五内俱焚,抱憾终身,悔之莫及?”

    “够毒。”罗天生翘起大拇指,由衷称赞:“郭玉宫,这么毒辣的法子,我就想不出来。小荷姑娘,你说是不是?”

    小荷姑娘被这老太监好一番恶心,此刻眉眼之间隐有怒意,并未开口说话,却另有一道极为清脆的小女孩儿声音在上空响起:“这么坏的老阉人,真是该杀!”

    郭玉宫心底一惊,抬眼往上方看去。

    只见半空十丈左右,不知何时,居然漂浮着一名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娇小女孩儿,衣着外貌与小荷姑娘一般无二;而这小女孩儿上方高空,千里气象翻翻滚滚,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本该炽烈,却被那千里气象完全遮蔽,犹如一方无边莲池,隐有荷花无数,莲叶遮天。

    “法修神婴飞天,引动千里气象……”郭玉宫身躯僵硬,如同木偶一般,慢慢转头,看着被自己手掌抓住的小荷姑娘,看着这位面色冷漠的眉毛女子,声音透着彻骨寒气,语调忍不住的打颤:“你,你,你是九境法修宗师!”

    小荷姑娘仍不说话,半空娇小女孩儿落在小荷姑娘头顶,抓起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瞅着郭老太监惨无人色的老脸,笑嘻嘻道:“是啊,你要杀了我?还是要把我卖进烟花巷?”

    “我,我……”郭玉宫口舌僵麻,只觉得意识模糊,识海表面莲生千万朵,庞大根系直往识海深处扎去,浑身抖若筛糠,生命气息飞快衰落,手掌不由自主,已从小荷姑娘脖颈松开。

    这位身为八境准宗师的大内总管太监,此时双膝一软,跪伏在地,有心说些求饶话语,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目光逐渐暗淡。

    “以你八境修为,和褚幽岐打,和罗公子打,未必不能取胜,非要自寻死路,过来惹我。”小荷姑娘头顶,娇小女孩儿笑声不止,咯咯喜道:“你的性命就算是我送给罗公子的分别礼物,现在死吧。”

    郭玉宫脸上神情一僵,识海归于沉寂,身躯跪而不倒,生命气息就此断绝。

    褚幽岐眼见小荷姑娘威能无尽,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目瞪口呆;罗天生伸手挠挠头皮,嘿嘿笑道:“我算了算时间,遇上你的时候,刚刚离开灵树观不久,左思右想,猜到了一种可能——你是灵树观某位前辈派来试探我的!”

    “公子猜是什么,就是什么。”娇小女孩儿嘻嘻笑道:“和公子同行多日,圣女的嘱托我已完成;希望公子不忘初心,对青青小姐深情不变,祝公子和小姐永结同心,永成眷属。”

    罗天生想起灵树观那位绝美少女,更加坐实了小荷姑娘的身份,点点头,认真道:“你也帮我转告她,好好修行,等再大几岁,我就娶她。”

    “嘻嘻!”娇小女孩儿钻进小荷姑娘头颅,由小荷姑娘开口说话,笑道:“没有圣女的命令,我和不敢去和小姐说话,你自己写信给她吧。”

    说完,这位九境宗师收起漫天气象,身形慢慢飞上高空,对罗天生轻轻摆手,而后一闪而逝,消失在远方天际。